第 2 章(1 / 2)

張秀才已年近不惑,曾經也是寒窗苦讀,力求金榜題名的一員,但奈何天分受限,而立之年才堪堪考上了秀才,若是家中富裕,還可以一博。但家中因他這些年的苦讀趕考已經負債累累,看著白蒼蒼的老母與做繡活幾乎熬瞎了的妻子,他思量再三還是放棄了科考一途,另謀出路。

經朋友介紹,他開始幫書坊寫一些話本,收取潤筆費貼補家用。因他想法多變,文筆尚可,又勤奮交稿,倒是也賺了一些銀錢。

但最近,他又陷入了窘迫的境地。因為前些日子他與介紹寫話本的朋友鬨翻了,那人是個書坊掌櫃,最初介紹他寫話本,說好的是一文錢三頁字,紙張與筆墨由書坊提供,他不知市價,還以為這麼個價格不錯了。

但今日他去書坊交稿,無意聽到另外一名秀才提到,話本的潤筆費至少是一文錢一頁!這還是新人的價格,若是話本賣的多,還要給著作者包紅封的。

他在書坊寫了兩年,最低價都沒拿到,莫說紅封了。前幾日掌櫃還說日子艱難,潤筆費日後怕是要少給一些。

按理來說,對方幫助自己,應當感恩,抽成些許也能理解,可對方這作態,明顯是把他當成傻子來坑!

張秀才一怒之下便與對方大吵一架,徹底鬨翻。如此一來,自然也不能給他們家繼續寫了,他本想著投給彆的書坊便是了。沒想到抱著新寫的書稿在書街跑了半個月,竟然沒有一家書坊收他的稿。

還是一家書坊童生告訴他,他得罪的那書坊掌櫃背後乃是當朝丞相蔡京,書街上大半的書坊其實皆是蔡相產業,得罪了一人,便是得罪了全部。其餘零星小書坊,不敢得罪蔡相,自然也不會收他的稿。

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寫稿花了半個月有餘,找書坊又花了半月,眼看一個月過去了,馬上又到了還債日子,他卻毫無收獲,甚至可能再也不能營收。

張秀才心中不免頹喪,抱著手稿,腳步虛浮的走在街邊。

細雨微拂,柳枝搖曳,初春時節帶來的涼意仿佛是浸透了他苦澀的心間,他不知道如何回去麵對老母與妻子……失神的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間沒有牌匾的店麵前。

他隨意的抬眸看了一眼,卻發現這店麵似乎也是一家書坊,裡麵擺滿了空蕩蕩的書櫃,隻擺著一些三字經、論語等常見的書冊,並沒有什麼話本。

他猶豫了片刻,朝裡麵走去。

店裡隻有一個穿著短衫的刀疤臉男子,拿著一個煙杆正在窗邊吞雲吐霧,見到他進來,放下了煙杆,站起身嗡聲道:“可是來投稿的?”

一般書坊裡都是文人,這刀疤臉男子身材魁梧,臉上還猙獰,張秀才有些遲疑,但想到自己處境,還是點點頭:“……我可以嗎?”

刀疤臉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笑道:“我們書坊剛剛開業,正是缺稿的時候呢,你稿子帶來了嗎?”

張秀才連忙從懷裡拿出稿子遞過去,見對方收下後 ,笑容拘謹道:“請您過目。”

好不容易有一家書坊願意收他的稿子,他態度極其卑微補充道:“若是您瞧得上,便是價格低些也無妨。”

一文錢三頁,就一文錢三頁吧。好歹吃飯不成問題。

刀疤臉聞言,卻莫名深深歎了一口氣道:“隻要你稿子能入我們教……總編的眼,便是給你高些價格都不成問題。”

總編?是總編撰的意思嗎?張秀才有些疑惑,但聽到隻要稿子好,價格高些都無妨,連忙道:“在下之前寫過幾本書,雖有些薄名,但那些書是東家要求的內容。這本是我自己寫的,若是您們不滿意,還可以改!”

刀疤臉掃了幾眼,挑眉點點頭道:“行,你等會,我拿去給教主……咳咳,總編看看。”

張秀才有些拘謹道:“敢問需要等幾天?”

刀疤臉拿著稿子走出門道:“馬上了。”

馬……馬上?

然後他便看著刀疤臉男人站在門口,就那麼飛了起來……飛了起來??!

不過很快,刀疤臉又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齜牙咧嘴的揉著頭回了店裡,從店內的樓梯走了上去。

張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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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書街,原本並不叫書街。

隻因這條街儘頭,有兩間京城最大的書院,其中一間還是極為出名的鹿白書院,曾培養出過三朝宰相,無數朝廷命官。加上這條街沿臨城中河,河邊楊柳依依,景色秀美。導致許多文人墨客會特意來遊覽一翻,順便沾染一下鹿白書院這如同BUFF加身的官運。

文人聚集,自然書坊也就多了起來,書街也因此得名。

金江江選定的鋪麵也是在這條街,而且位置不錯,鋪麵也夠大,雙層臨河,內有後院,後院小門出去,過了一條巷子便是京城的住宅區。她還買了一座宅院,方便自己和手下住宿,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塊都是豪宅,四周不是富商就是朝廷命官,宅院的價格略高。

好在魔教的家底還算豐厚,夠她揮霍。

金江江站在二樓窗邊,指尖捧著一杯溫熱的香茶,遙遙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流,隨風擺動的楊柳,雖然在餘光瞥到桌麵的稿子時,心間不經意的會那麼扭曲一下。不過沒關係,一陣溫柔的微風吹來,拂過她的臉龐,仿佛在告訴她——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直到一個黑影連樓都不走,直接踩著她新刷的牆麵縱身一躍,跳在了金江江的麵前的窗台上。

“稟告教主,來了一篇新稿子,我瞧著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