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周家大哥眉頭緊皺, 冷聲指責,“就算你過得再怎麼不好,也與糖糖無關, 在這起事件中, 他也是受害者。”
周媽聽了藺寒川的話,神情中隱隱帶著動容,她嘴唇蠕動一下, 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
“受害者?”藺寒川掀起眼皮, 自上而下的打量, 帶著未經世事的天真的臉、昂貴的定製衣服、脖子上價值不菲的裝飾品, 他笑了,“嬌生慣養的受害者?”
這個笑嘲諷意味十足,周雲棠怯生生的退後一步, 避開了他的眼神:“大哥,他說得對,一切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頓時, 所有人都驚呆了, 周媽原本聽了藺寒川的話還有些心疼,此時也都消失殆儘, 她一臉失望:“江天,就算糖糖不小心占了你什麼, 他也打算還給你了, 你是不是非要逼死他不可!”
所有人都圍繞著默默垂淚的周雲棠, 看向藺寒川的目光警惕又厭惡,好像他做了什麼罪無可赦的事情一般。
這種情節,藺寒川是第一次經曆, 卻已經很熟悉了。
原文中的周雲棠就極為擅長以退為進,一旦江天有什麼事情不如意,他就會呆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掉眼淚,直到江天被壓著道歉才鳴金收兵。
藺寒川想到江天的經曆,他垂下眼睛:“如果他真的去死,我還敬佩他幾分。”
可惜,周雲棠比誰都惜命。
“江天!”周家二哥被粉絲們稱為春風桃花眼的眼睛裡盛滿了憤怒,他狠狠瞪著藺寒川, “讓你回周家已經是網開一麵,你太不識好歹了,居然敢這麼對待糖糖!”
其餘幾人都沒有反駁,顯然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至少是沒有說出口罷了。
周家人都簇擁在周雲棠身邊,藺寒川孤零零的站在他們對麵,好像他才是外人——事實上,他真的是外人。
不再看手忙腳亂哄人的周家人,一片兵荒馬亂之中,藺寒川離開了,誰都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最先發現藺寒川不見了的人,是周雲棠。
他以眼淚獲得了周家人的關注,心裡沾沾自喜,恨不得囂張的和藺寒川炫耀,目光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人,周雲棠才發現,藺寒川離開了。
周媽愣住了。
那畢竟是她身體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已經失散了十七年,整個周家,也隻有她,真心實意的想讓藺寒川回家。
可是……周媽看看哭得雙眼通紅的周雲棠,又看看門外藺寒川離開的方向,心裡百轉千回,糾結成了一團亂麻。
一個是她失散了十七年,在貧民窟裡吃苦受罪的親生兒子,一個是她辛辛苦苦把屎把尿的帶大,可愛乖巧的小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個都舍不得。
看出了周媽的戀戀不舍,周雲棠眼神暗了暗,他嘟著嘴,委委屈屈道:“媽媽,你是不是更愛他……你想要他留下來的話,可以讓哥哥去學校接他,我明天就搬出去……”
“糖糖說什麼胡話!”周媽瞬間回神,“他是我兒子沒錯,你也是我兒子啊,哪有讓他回來,就把你趕走的道理。”
周雲棠低下頭,連頭頂的發旋都透著可憐和委屈:“可是他說,我們隻能留一個……”
周媽沉默了。
“媽。”周家三哥周玉書開口,他是著名大學的教授,除了周家大哥,周媽最願意聽他的話,“在知道真相後,我去看過他。”
周家三哥絕口不提自己是去用兩百萬打發人,隻說道:“他在南平高中念書,更在萬裡霜身後,狐假虎威的欺負同學。”
“怎麼會!”周媽又驚又怒,“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推了推眼鏡,周家三哥繼續說道:“他在貧民窟長大,把他養大的人是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酒鬼,跟著這種人長大,耳濡目染,他長歪了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周家大哥也跟著說道:“他能說出讓我們趕走糖糖的話,就能看出幾分本性,他太貪婪和狂妄了,就這麼把他接回來,他遲早會成為一個紈絝子弟,早晚給周家捅出大簍子。”
幾個兒子都這麼說,再想到藺寒川一定要二選一的條件,周媽深深歎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啊,總不能不接他回家,讓他一直在外麵生活吧。”
周家兄弟幾人對視一眼,最後周家大哥一錘定音:“先不急著接回來,放在外麵磨磨他的性子,等他知道周家並不是非要他回來以後,他自然就會學乖了。”
“到時候,滿身的戾氣和尖刺被拔掉,也就能和糖糖和平共處了。”周家二哥補充。
周媽有點拿不定主意,她下意識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周父。
周父早就不管事,家裡的大小事都聽大兒子的,他此時也沒有什麼決定性意見,他點點頭:“就聽高澹的吧。”
一錘定音,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周雲棠豎起耳朵聽著幾個大人的安排,聽到結果後,他沒忍住,嘴角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但他很快就抿直了嘴唇,遮住了自己的愉悅。
藺寒川之所以願意去周家,不過是想看看周家的人是否每個人都像原文一樣,這次見過一麵後,他也就明白了,和原文沒有半點區彆。
周家不歡迎他,藺寒川也不在意,他剛好也不想去周家,和江天一樣陷入無法掙脫的泥潭中,整日勾心鬥角。
回到學校後,藺寒川驚訝的發現,萬裡霜居然真的在看書。
萬裡霜並不笨,他隻是懈怠慣了,不喜歡努力,需要藺寒川在身後甩著皮|鞭催促才能努力起來,他走的時候也是隨口一說讓萬裡霜看語文,並沒有抱有太大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