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出生卑微, 沒念過書,可也正是因為他的出生,他似乎格外擅長和人打交道, 對其他人有一種近乎敏銳的直覺。
他好似天生就知道該怎麼找到一個人的脆弱之處,並加以利用。
藺寒川心疼顧時這麼多年的遭遇, 也因為小皇帝趙淵命不久矣, 所以他想讓顧時當皇帝,但其實內心深處,藺寒川也在懷疑,他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自顧自的將一個大字不識的小混混推上皇位,對顧時好嗎?他願意嗎?他能抗下這個重擔嗎?
藺寒川默許了蘇從玉對顧時的嚴格教育, 可他嚴格之餘, 又忍不住心疼。
想要彌補,卻不知道自己給的東西是不是對方需要的;想要對方開心,但又擔心自己的行為讓對方不開心。藺寒川向來雷厲風行,也隻有在這個人身上,感到了遲疑不定。
但如今看來, 就算顧時的學識不算高,但他這識人用人的能力, 當皇帝是沒什麼問題了。
畢竟……一個公司的掌權人不需要多麼高的學曆, 隻需要用好手下的人才。
“王爺……”顧時呆呆的看著藺寒川, 目光有些許怔愣。
藺寒川收攏臉上的笑,他說道:“阿時, 你比我想象的更優秀。”
是他低估了顧時。
顧時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挨誇了,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又飛快的抬頭看了看藺寒川:“我比不上王爺,王爺才是最棒的。”
藺寒川隻當這是彩虹屁, 沒放在心上,他帶著顧時走回王府,路上稍稍問了一下顧時這段時間的發現和收獲。
收獲竟比藺寒川想象的還要大,他甚至從嘴巴不嚴的紈絝子弟口中得知了他們家族的密辛。
這些紈絝子弟們平時為人所不屑,稍有些誌向的人都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但他們到底是官場中人的後代,耳濡目染下,他們的父親對最親近的家人總會有鬆懈的時候,再怎麼緊繃的神經也不可能在家也依舊緊繃,他們總是會泄露出一點什麼出來。
而顧時將這些話都套了出來,又取了其中有用的點,在腦海中組織成了一個關係網。
聽完顧時所說的一切後,二人正好走進攝政王府的大門,他感慨道:“人人身後都藏著秘密。”
藺寒川深以為然,他看了看四周,極有眼力的下人很快退下,藺寒川看著顧時,緩緩的問道:“阿時,如今小皇帝病危,他這情況堅持不了多久了,你想要什麼時候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顧時眼前微微一亮,然後又暗淡了下去。
藺寒川有些不解:“能認回去,你不開心嗎?”
我不開心嗎?顧時瞳孔渙散,空洞的想。
若是以前,顧時自然是開心的,他巴不得有一個厲害的老爹,能幫他把周圍的熊孩子都趕走,還能為他找到食物,讓他不至於挨餓。
但藺寒川出現後,顧時發現,他想象中的最好的老爹,都沒有藺寒川好。
顧時便有些不甘心起來,他似乎不僅僅想要一個父子的身份,可他又迫切的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站在對方身旁的地位。
兩種想法在腦子裡打著架,分不出勝負。
四周沒有下人,藺寒川摸了摸顧時的頭,語重心長的叮囑:“再過兩天,我就想你帶到人前,你彆怕,一切有我在。”
顧時默默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
藺寒川沒察覺到顧時的心理想法,他像是終於了解了一個大事一樣,長長的鬆了口氣。
隻留下顧時滿臉茫然的看著他。
藺寒川笑了笑,又親昵的摸了摸顧時的腦袋:“屆時蘇先生會教你一些禮儀,你去學一學。”
之後藺寒川又說了很多話,但顧時都聽得如過耳雲煙,隻模模糊糊的聽了個響,他心裡突兀的升起一點彆扭的高興和酸澀。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藺寒川很快便有了行動。
沒過幾日,京城中就開始流傳著一些流言,稱先帝趙駿有血脈遺留民間,攝政王找到了這個遺留民間的皇子,準備在過幾日的中秋宴上將他帶到人前。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這些流言越傳越廣,也越來越有模有樣,說的好像是真的一樣,原本將信將疑的民眾們也都信了七|八分,打算就等著中秋宴的那一天看看是什麼情況。
顧時當然也聽到了這些留言,可他沒怎麼放在心上,甚至還有些奇怪,那個傳說中遺留在外的皇子到底是誰,他住在攝政王府那麼久,怎麼沒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