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二更合一】(1 / 2)

藺寒川知道趙淵去找過顧時後, 有些不滿,好在顧時沒有什麼異樣。

回顧原主戚長風的行為處事風格,藺寒川也發現, 戚長風的保護太過,自己將晦澀難明的政務都親自處理, 他給足了趙淵快樂平和的空間, 卻反而壓製了趙淵的成長,令小皇帝對他產生了不滿。

藺寒川從這件事中吸取了教訓,在顧時將理論知識學了個大概的時候,他就帶著奏折去讓顧時處理,鍛煉他的實際處變能力。

在顧時看過以後, 藺寒川再重新翻閱一遍, 並直接用奏折當最好的教學文案,實時進行講解。

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顧時識文寫字都沒有太大問題,隻是字體算不上好看,歪歪扭扭不知輕重, 顯得有著拙稚,與那些大臣的字跡形成了鮮明對比。

顧時自己都覺得有些羞恥, 尤其是看到這種慘烈對比的人, 是藺寒川。

“你如何看這個奏折?”藺寒川卻沒有在意顧時的字跡, 他將手中的奏折攤開放在桌子上,問道。

顧時定睛一看, 發現是一封進諫,一長串佶屈聱牙的駢文,對仗工整,用詞優美, 內容大意卻是罵攝政王獨攬大權,狼子野心,圖謀不小。

“他在罵你。”顧時眼中閃過一絲憤憤。

而在這封奏折上,顧時用鮮紅的朱批寫了大大的‘胡說八道’四個字,字體飛揚,筆墨濃重,都能看出文字主人當時的氣憤。

藺寒川感到有些好笑:“除此之外呢?”

顧時茫然的搖了搖頭。

“帝王權術,最重要的是要學會禦人……”藺寒川聲音平靜,緩緩解釋道,“在任何朝廷中,一家獨大都不是好事,需要製衡,最好有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他們互相競爭,互相攀比……”

原主戚長風其實不太懂這些禦人之術,所以他向來是簡單粗暴的用武力鎮壓朝中蠢蠢欲動的大臣們,也鮮少去了解背後的暗流湧動。

隻不過因為他手握兵權,以力破巧,壓住了那些詭譎心思。

藺寒川雖然來自和平年代,沒有當過皇帝,但他身為千億級彆大公司的領導者,手下人手不少,其中的勾心鬥角並不比古代的政|鬥輕鬆。

身為公司掌權人,藺寒川除了把控公司的大方向,還需要一雙識人用人的眼睛,與古代的帝王差不了太多,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藺寒川說得頭頭是道,將自己的所有經驗都傾囊相授,說完後,他又問:“你懂了嗎?”

“我知道。”顧時乖順的點頭,可他抬頭的時候,眼睛仍舊是堅定的發亮,“可是你不是其他人。”

對那些大臣們,顧時可能會用上這些恩威並重的手段,可他並不想將這些手段用在藺寒川身上。

藺寒川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口中卻依舊教訓道:“身為皇帝,不能有任何人的權利越過你……”

嚴肅的將顧時教訓了一番後,藺寒川又留下了新的奏折,讓顧時處理。

走出宮殿,在外聽了一會兒的蘇從玉也滿是感慨和笑意:“你撿到的這個小朋友,這會兒的心思倒是澄澈乾淨,隻是不知道……”這種澄澈能夠維持多久。

“等他登基後,我就將兵權還給他。”藺寒川沒有那麼多無謂的擔憂,“在我離開之前,我要先把事情處理好。 ”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前走去,蘇從玉揉了揉眉心:“你那個計劃……肯定會引起那些門閥世家們的不滿,屆時你沒了兵權,如何自保。”

“我自有辦法。”藺寒川淡淡說道,“實在不行,我回天門關當個將軍,守住大綏的河山,也未嘗不可。”

“就怕你如此名聲,一旦交出兵權,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啊。”蘇從玉重重的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卻知道藺寒川向來有主見,下定了決心便不會更改,隻能又歎了口氣。

蘇從玉還在為攝政王糟糕的名聲發愁,他卻不知道,在民間已經隱隱有了不同的看法。

京城最大的茶樓中,原本演著才子佳人戲碼的戲曲班子卻一改往日的清麗婉約,以前的主角兒小生換成了武生。

樓上包廂看戲的人漫不經心的磕著瓜子,說著閒話。

“那位殿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讓我們找這種伶人來專門演話本?”

唯有一人沒有嗑瓜子,而是專心致誌的看著台上的表演,他順口說道:“還能是為了什麼,為了羞辱攝政王吧。”

這人原本是書香世家,但他自己卻對當官和科舉興致缺缺,隻喜歡風花雪月,整日給青樓的姑娘們寫一些你儂我儂的小詩,也有了個風流多情的豔名,可惜家中深以為恥,打罵了無數次都無果後,隻能放任自流。

知道顧時的真實身份後,這群紈絝子弟們本以為彼此不會再繼續來往,誰知顧時對他們的態度一如往昔,令他們受寵若驚,倍加感動。

所以在顧時要去這風流多情的少爺寫個話本的時候,就算知道這些東西不入流,他也沒有拒絕。

誰知越寫,他越是心驚膽戰,這不入流的話本主角,除了名字稍微有所不同外,與攝政王一般無二,他當時心裡就咯噔一聲,嚇了個半死。

勉強將話本寫出來後,顧時又讓這群紈絝子弟們找戲曲班子來演,還找了說書先生……勢必要將這話本傳遍大江南北。

“若是攝政王知道我們這麼做,怕不是要剝了我們的皮。”一人發了個抖,緊張的嗑起了瓜子。

雖然話本中的攝政王是個年輕英俊的玉麵將軍,但讓這些下九流的伶人來扮演他,讓那些說書先生說起他,便是對他的侮辱,任何有頭有臉的人都不會忍受這個屈辱。

“殿下羽翼未豐,就這麼急著對付攝政王,實在是太過心急了一些……”

眾人心裡知道害怕,可惜浪蕩了太久,就連害怕,也害怕得十分敷衍:“他畢竟是皇太弟,有什麼事,也是他在前方頂著。”

眾人微妙的沉默了幾秒,又愉快的嗑瓜子看戲了,彆的不說,這被殿下親手改過的話本,倒是十分不錯,讓人拍案叫絕,沒見樓下的茶樓已經滿客了嗎。

樓下的茶客也在議論紛紛,他們不似二樓包間的人那樣文雅,即使刻意控製了聲音,說話時也能讓周圍的人聽見。

“聽說這是攝政王的故事?怎麼有人敢寫攝政王的故事,他不要命了嗎。”

“若是攝政王知道,傳出這個故事的人肯定要掉腦袋……當真是膽大包天。”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有人嗤笑一聲,嘲諷道:“你要是怕了,你彆看啊,剛好為那些站著的人讓個位置。”

另外一人漲紅了臉:“誰怕了,就算要抓人,也是抓上麵唱戲的戲子,關我們這些看客什麼事,我怕什麼!

也有人在專心的討論劇情。

“那玉麵將軍當真是威風,皇帝中了陷阱,他帶著五十人就敢深入敵營,生生將皇帝救了回來,當真威武。”

“是啊……當初先帝中了蠻族的奸計,被數萬人包圍,命懸一線,若非如今的攝政王去救了他,怕是不會有如今的大綏了。”

“要我說,這將軍威武倒是威武,可惜就是容貌太過俊美,有幾分不真實,你想想,整日騎馬打仗風吹雨淋的,能好看到哪裡去,還讓敵人都驚豔……略顯浮誇。”

“這倒是你孤陋寡聞了,往前倒幾年,誰不知道南山王俊美如玉,讓整個京城的女子都為之心折,他若是出門,必定擲果盈車,香帕滿街,也是後來他成了攝政王,連續屠了三家滿門,這才無人敢注意他的容貌。”

“這麼說來,這惡貫滿盈的攝政王在當攝政王之前,反倒是個不錯的好人,短短幾年,卻物是人非。”

聽了那些議論一耳朵,親手寫出這個話本的少爺撓了撓頭,他以為殿下是在羞辱攝政王,可他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呢。

那一絲異樣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沒有多想,在腦海中構思著下一個故事,隻因顧時不僅僅讓他寫出一個話本,還極為鄭重的讓他後續再寫幾個不同的話本出來,這不過是第一個而已。

若是其他事情這些紈絝子弟們或許不太擅長,但玩樂方麵卻是最擅長的,隻過了短短幾天,以攝政王為原型故事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傳到了其他城市。

藺寒川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這些話本已經是人儘皆知。

蘇從玉眉頭微皺,顯得有些不解:“他這是在乾嘛?在向你挑釁?”

藺寒川最初也有些不解,直到他與蘇從玉隱姓埋名的去聽了一場說書後,他才恍然大悟,心裡一時滋味萬千。

就像一直被護在自己羽翼下的雛鳥伸出翅膀,開始為他擋雨。

“你怎麼這幅表情?”蘇從玉還在琢磨顧時的用意,一轉頭就脫口而出。

藺寒川收斂了自己的神色,問道:“我是什麼表情?”

“黏糊糊的,有點惡心。”蘇從玉直言不諱。

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挪開了目光,心中都有些無語。

過了一會兒,蘇從玉還是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率先開口:“若是我沒猜錯,他是在為你正名,隻是這方法卻有些彆出一格,不像是正經人家能想出來的主意。”

就像前人往魚肚子裡塞紙條,自稱出生的時候金龍飛過,在自家地裡埋個天命所歸的石頭一樣,能蒙蔽一些見識短淺的普通人,對聰明人卻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