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今日早朝沒什麼事, 很快就散了。唐平章本來以為今天還可以輕鬆一會兒,結果回偏殿沒多久,唐靈瑤就趕了過來向他訴苦。

幾句話顛來倒去不停地說, 重點在罵人與宣泄。如果不是昨晚事情鬨得太大, 已經有侍衛來向他提前報備過,他可能都要聽糊塗了。

果然這丫頭也是知道自己理虧,前因後果都不講,隻說葉疏陳故意嚇她。

說了半天見唐平章沒什麼反應,又埋怨他跟葉疏陳一樣, 都是故意偏幫邱季深。

唐平章不得不為好友說句話:“你看人太膚淺,邱季深是個好人。而且怎麼每次你生彆人的氣, 最後都遷怒到他的頭上?他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不是我看人膚淺, 分明是六哥您叫他給迷惑了!昨日我那麼生氣, 是衝動了一點, 可連葉疏陳都知道讓著我,給我點顏麵,他卻非逼著項寺丞同我作對,是什麼意思?”唐靈瑤抓著他的手道, “還有那個葉疏陳, 你怎麼能跟他做朋友呢?他那般喜怒無常,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人!他還拿刀想要砍我。”

唐平章說:“叫你說的跟個瘋子一樣,他怎麼可能會砍你呢?”

唐靈瑤懇求道:“我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噩夢,還總能回憶起那血濺到我身上的模樣。六哥,你幫我討回公道好不好?”

唐平章無奈說:“若是他錯了, 我自然幫你討回公道。”

唐靈瑤聽他語氣,分明就是敷衍,甩下他手道:“什麼意思!”

唐平章說:“六哥是皇帝,要講道理的。你又不是沒看見,那殿外站著多少個言官,說錯一句話,都要被彈劾半天。何況這次本身就是你失禮在先,你雖為長公主,也不能如此霸道啊。”

唐靈瑤還想再說,門外的內侍進來道:“陛下,葉公子求見。”

唐靈瑤立馬站起來說:“不許讓他進來!”

唐平章已經被她哭了好幾輪,整顆頭都大了,連忙道:“許是有正事,讓他進來吧。”

唐靈瑤頓足:“六哥你就是不相信我!”

“總不能你叫我不見誰,我就不見誰吧?就算你要我罰他,我也得問個清楚。”唐平章對內侍揮手道,“請他進來。”

唐靈瑤心有餘悸,聽到這個名字還有點害怕:“他來我就走!”

唐平章差點給她來了拍掌歡送,總算能將她送走,葉疏陳有功了!麵上強忍著歡笑說:“這樣啊那……那要不你先回避片刻?放心,六哥不會偏信他的。去吧。”

唐靈瑤沒想到自己昨天剛在葉疏陳那裡受了個重擊,還沒緩過來,今天又在唐平章這裡受了一次重擊。知道告狀無望,甩手氣憤離開。

走到門口正好與葉疏陳撞上,又朝著他哼了一聲。

葉疏陳今日起的早,在院裡逛了一圈,就乾脆出門了。他睡不慣高吟遠家中那種用麻捏的被子,又冷又硬,還有疙瘩塊,好似身上蓋的是一床細石頭。

他自認應該算到的早,沒想到唐靈瑤已經在唐平章麵前磨蹭上了。

這姑娘還真記得自己昨天向她挑唆的話,生怕被他搶先一步。

唐平章得以清閒,鬆了口氣,搖頭說:“你為何嚇她?你看她都纏了我一個早上了。”

葉疏陳說:“陛下就該硬氣些,直接趕她出去就行了。她還敢打擾你處理公務嗎?”

唐平章:“畢竟是我妹妹,不過偶爾任性罷了。你先坐。”

葉疏陳隨意找了位置坐下:“我來跟您說一說昨天晚上的事。”

“不用,我已經知道了,侍衛已將昨日經過都告知於我。”唐平章說起來還有些慍怒,“那老奴確實該罰。她在宮中呆了幾十年,怕是時常作威作福,長公主原本哪有這樣任性,全是受她挑唆。你就是殺了也不為過。”

葉疏陳說:“那老奴畢竟陪了長公主那麼多年,我若真殺,她肯定與我沒完,發落了便是。”

“我也是這樣考慮。不過昨日,她確實做得太過分。”唐平章問,“五郎呢?沒有因此生氣吧?”

葉疏陳歎說:“何止生氣啊?簡直被傷透了心,正呆在家裡療傷呢。昨日回去後,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我看他情緒,大為不好。”

唐平章急道:“小妹無心的,他怎麼能放在心上呢!”

葉疏陳看他一眼,又歎一口氣。

“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說過坊間的傳聞,是關於邱季深與項信先的。”

唐平章說:“哪能沒聽說過呀。這謠言不知從何處起,沸沸揚揚,止都止不下去。斷然是五郎無意間得罪了誰。”

“是了,連你都聽說過,更彆說京城其他人。”葉疏陳說,“先是被停職,後又被長公主當眾落了麵子。這個‘眾’裡,可還有項信先呢。這落的就不僅僅是臉麵了。你也知道,他往日對表妹是一往情深,如今哪能能受得了這樣的奚落?”

唐平章想說許多,最後隻能長歎道:“你代我,向他說聲對不住了。這樣,朕賞他一些東西,你帶回去給他賠罪。”

葉疏陳:“邱季深這人分得清的,沒有怪過陛下,自然不用您去賠罪。”

“不,還是要的。就當是我給五郎的禮物。”唐平章站起來,想去書房中搜一搜,“我記得他特彆喜歡韓公的書畫,還有……”

葉疏陳忙說:“你還是直接賞他些值錢能賣的東西算了。我看他最近缺銀子,缺得很。”

唐平章回過頭。

葉疏陳煞有其事地點頭:“畢竟他被停職了,沒有俸祿也沒有積蓄。他父親又不喜歡他,他被趕了出來,隻能投靠高吟遠。如今就住在一個小破巷子裡。昨夜我去看了,連床被子都沒有。”

唐平章心情很是複雜:“五郎他……他也太可憐了吧?”

葉疏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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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季深往鍋裡抓了兩人份的米,剛準備去生火,門被嘎吱打開。高吟遠拉著一輛小推車進來。

邱季深不解道:“你怎麼回來了?”

往常中午都是吃點餛飩隨意應付的。

高吟遠問:“葉疏陳還在嗎?”

邱季深說:“早上不知什麼時候出去的,現在還沒回來呢。”

她見多了一個人,又往鍋裡多舀了一小碗米。

“我估計他是回不來了。”

高吟遠聽著有點幸災樂禍,因為終於可以不用見到那小子了。

邱季深丟下生火用的木柴:“說明白點。”

“你知道他昨晚上做了什麼嗎?”高吟遠靠在門邊,“他直接把長公主身邊一個誰給砍了。”

邱季深一驚:“砍成什麼樣了?”

高吟遠:“不知道,隻說滿地都是血。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不過傳聞向來誇張,能說不知死活的,多半人還能豎著走。血流滿地不是碎屍橫陳的話,頂多破了個口子吧。”

邱季深:“……”

小老弟你很懂啊。平時八卦沒少聽嘛。

邱季深思忖片刻,沉吟道:“這樣的事情,怎麼有人敢傳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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