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1 / 2)

葉疏陳見她這幅表情,說道:“要論骨架,論身高,論膚色,邱季深,你哪來的臉指和恩?”

邱季深指著自己的臉說:“這兒的臉。”

葉疏陳伸手要捏,被她躲了過去。

葉疏陳跟和恩都當她是開玩笑,不往心裡去。

邱季深說:“葉雲冠定然已經做了對策,我們要出去沒那麼容易。為防打草驚蛇,還得小心一些。”

雖然充滿了係統的惡趣味,但給出的答案還真是不能不做。

邱季深是很想看和恩穿女裝的,可憑他那八尺大漢的身形,肌肉虯結的身軀,陽剛英朗的麵龐,戴上假發塗上鉛粉,反而會成為人間殺器。一看就知道腦子有病病。估計還沒走出寺廟,就能驚呆一乾香客。

那麼具有吸引力的人,怎麼可能渾水摸魚得出去?

……又是一條自我犧牲的漫長道路啊。

那邊葉疏陳說:“我讓人叫一頂肩輿上來。和恩你看看,你是混在其中跟我們一起下山,還是假扮成邱季深,與我先行下去。”

和恩想了想,看著邱季深道:“穩妥些的話,還是我同你換一下身份吧。”

邱季深未置可否。

他二人扮來扮去,真是一筆糊塗賬,再這樣下去,恐怕都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至於邱季深……”葉疏陳麵向她,意味深長地笑了出來:“嘿嘿。”

邱季深對此打了個哆嗦。

“彆說,你自己想的方法,還真是挺合適的。”葉疏陳打量她片刻,隨後狡黠笑道:“我曉得了。這樣吧,我叫人給你準備一身衣服,你穿著下去。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邱季深問:“你是指什麼衣服?”

“我做事,你放心就好了,有分寸的。”葉疏陳估測了下他二人的身形,“至於和恩的衣服……”

邱季深道:“我的衣服他穿著不合身吧?”

葉疏陳催促說:“不合身也得穿。將外袍脫下來吧,反正你裡麵還穿了兩件。”

和恩也坦然地伸出手討要。

邱季深:“……”

所幸夏天的衣服都是很寬鬆的,和恩並不屬於誇張壯漢的類型,穿上之後有些緊身,但還算合適。

二人換完衣服沒多久,廟外的肩輿也到了。

那頂肩輿是最普通的模樣,就是一張改製的木凳,無頂無蓋。兩位壯漢一前一後地挑著,等在門外。

葉疏陳叫他們帶了些東西過來,給和恩重新偽裝了一次,剩下的衣物就留給邱季深。

等二人準備妥當,葉疏陳單手抱上棉被,說道:“那我們先走一步了。你早點回來。若是天黑之前不到家,我就當你是出了意外,再回來尋你。”

邱季深點頭:“我後腳就走。”

最後是和恩坐上那頂簡陋的轎子,膝蓋處蓋上邱季深帶來的那一床棉被,被子邊角垂下,正好遮住大部分的腿。

他調整著坐姿,勾起雙腿,最大限度地將身形掩蓋,同時整個人軟綿綿地倚在靠背上。手中撐著一把傘,用來遮陽。

隔得遠的話,隻能隱隱看見他模糊的五官輪廓,那恰好是跟邱季深最相似的地方。

葉疏陳腿腳利索,沒有上轎,跟在旁邊悠悠地走著。

邱季深也換上衣服,戴上冪籬,在屋裡走了一圈,確認無誤,然後出門。

葉疏陳讓人給她準備的衣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邱季深的意思是,不知道該算男裝還是女裝。

因風氣開放、文化交融,外邦英武寬鬆的胡飾傳入京城,快速流行開來。類似胡服的裝扮已成了京城中較為尋常的畫麵,與之相對的是女著男裝蔚然成風。

“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內外斯一貫矣。”,不少女人喜歡穿上男人的衣服上街走動,在過往朝代中,這是一種犯法的舉動,但是在大梁,卻屢見不鮮,並未禁止。與唐朝很是相似。

且自漢魏起,就有偏向中性的衣服產出。邱季深這一身,大概就算在這其中。款式中規中矩,很難說是男是女。

葉疏陳做事果然是有分寸,不會借著這種時候為難她。除了衣服外,還給她準備了香粉、香囊,女性的一些手鐲發簪等,以及一頂遮臉用的冪籬。讓她在細節的地方,能做一些修飾。

因為時間緊迫,找到的都是最普通的樣式。這樣正好,不會引人注目。

邱季深吐出一口氣。扶著自己的腰,不大習慣地咳了一聲。

葉疏陳或許顧慮的是,男女骨架終究不一樣,如果穿著普通的女裝,可能要將兩者的缺陷暴露出來。

但是這樣中性的打扮,配上一點女性的裝飾,加上她本身偏瘦的身形,欲蓋彌彰的味道,反而不會讓人懷疑她是個男人。

考慮的確是挺全麵的。

如果真讓邱季深穿大梁尋常的女裝,邱季深反而要發怵。要是被葉疏陳高吟遠等人看見,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相處。

邱季深將腰帶勒緊,上衣放寬,頭發也做了下修飾。邁動著委婉的淑女步,爭取走得緩慢嬌弱,再時不時展示一下露在外麵的手鐲。

尷尬又不失娘氣地離開了雲來寺。

邱季深是慢一步出發的,擔心有人跟蹤,途中特意拐了個彎,所以到高吟遠家的時候晚了很多。彼時和恩跟葉疏陳已經換好行裝,等在屋中。

邱季深偷偷摸摸地到了後院門口,進去之前長了個心眼,先摘下冪籬,同時把腰帶也給扯了,單手提住褲子,以防滑落。

她之前穿衣服,總是會多穿兩件,或是往裡麵塞點東西,好讓自己的上身看起來能壯實一點,肩膀和後背也可以更寬闊。

隻是這樣一扯,整個人的風格立即變得放蕩不羈,頗像登徒子。她正在外衣裡麵係腰帶做調整,高吟遠魂遊天外般地出現在她身後。

二人正正打了個照麵。

邱季深動作停住,覺得對方瞳孔中的自己形象有點詭異。

高吟遠看著她,神情從震驚,到慌亂,到恍悟,到沉痛,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你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邱季深:“……”

個鬼啊!

高吟遠倉皇退開,要跟她保持距離。邱季深一把抓著他的衣領,爆發出了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將他拽到麵前。然後抬腳大力踹開了屋門。

“往哪裡跑啊?都回來了,跟小爺一起進來啊!”

高吟遠怒道:“放手!你想做什麼?邱季深我與你不是同道中人!”

邱季深:“由不得你是不是?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說清楚!”

高吟遠:“你大膽!我不要!”

邱季深:“誰管你要不要啊!你給我進來!”

邱季深將他甩進去,返身用腳把門勾上,同時堵死。對著麵前的人陰惻惻地笑了兩聲。

葉疏陳聽到動靜,從屋內跑出來,萬萬沒想到看見的會是這幅場景。瞠目結舌道:“你二人演的什麼戲碼?霸王……弓硬上霸王?”

邱季深揮手道:“簡直是不可理喻!”

高吟遠瞪眼,仿佛聽到了天話:“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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