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心道,這樣也好,最好能編成個順口溜,方便記著。要是有各方之間的關係,倒可以整理出一份圖表來,更利於記憶。
口中卻說:“既然這樣,就不要太上趕著啦,看起來不雅。反正已經認識了,有些交際,也不算巴結。”
程犀含笑點頭:“不錯,不錯。”
兄妹二人心知肚明,京城水深,程犀背後有著李丞相,已算是穩穩當當了,到處亂跑,反而不美。
趙氏卻在此時,突然問道:“聖上選平安侯家
的女兒做太子妃,是不是…在補償平安侯府?”
問這話時,她的眼睛往四個子女身上順次溜了一遍。若是彆人,或許會順著她的說法往下去想皇室與平安侯府之間的糾葛,程犀卻有些哭笑不得,他猜到趙氏沒說出來的話了——是不是對我們也要有些補償?
怎麼可能?!且不說事情過去了十幾年,聖上還記不記得有趙氏這個人都不一定。就算記著了,皇家也並沒有虧待你呀。
程犀隻得說:“聖上又不曾虧欠了誰,要補償什麼呢?雷霆雨露,莫非君恩。”
趙氏訕訕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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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丞相見程犀穩得住,更高看他一眼,每日將
他喚到自己的船上,向他傳授為官之道。李丞相宦海沉浮數十載的心得,旁人求也是求不到的。不止教程犀如何與上下級相處,更告訴他好些京城諸人之間的關係。對程犀而言,最最難得的,還是李丞相教授他的種種實務——這些非有經驗不能得知。
程犀重又進入了當年科考時的學習狀態。程珪、程羽二人,讀書不及他,然而看他眼色行事還是會的,兩人縮到一邊,自己溫習自己的功課去。遇有不會的,輕易不敢打攪他。程珪機靈,凡遇到謝麟,便拿來請教謝麟。
謝麟正在無聊,又覺這一家人有趣,也欣然前往。程素素與程犀不同船,謝麟也沒作遇上她的打算。謝麟以為,孟世叔純粹是在胡扯,他豈是那種“你不迷戀我,我就覺得你奇怪”的人?分明是因為這個小女孩有意思嘛!
瞧,他也沒有圍著小女孩兒轉,也沒有必要引起小姑娘注意不可,對不對?朋友妻不可戲,熟
人的妹妹,也不能隨便撩,對不對?
看功課,看功課!程犀正在李丞相處,謝麟就暫用了他的書桌。捧起程珪新作的詩,往程犀的桌上一放。
嗯?於謝麟將詩稿放到一邊,指著鎮紙下壓著的一張圖,不動聲色地問道:“二郎,這是什麼?”
程珪伸頭一看,有些支吾地:“大哥弄的,我也不知道。”心下惴惴,擔心是什麼不該讓外人知道的東西。雖然佩服謝麟,輕重遠近,程珪心裡清清楚楚。
謝麟隻當沒注意到這圖的不同之處,對程珪道:“你這裡,這個韻…”
程珪聽謝麟講課,頭一回心不在焉,很擔心這圖有不妥,因為這圖之前是沒有過的,是程素素搞的——
原來,程犀從李丞相處聽聞諸如錢糧收支、人口多寡等等數據,回來自己鑽研,以備禦前奏對。程素素有事與他商議,也看了一眼。程犀也由她去看。不想程素素看這個不順眼,嫌棄不夠直觀。
看到最後,索性將曆年糧錢賦稅的數目變化做了張折線圖。做出來之後,程素素一不做、二不休,將程犀現手頭上有的諸般數據,都做了整理。
各州郡府縣每年賦稅占的百分比?做個扇形圖。各地科舉選材的比例?也做個扇形圖。
變化走勢?做個折線圖。
並不複雜的方法,窗戶紙一樣,一點就破。拿出去到朝堂上,說不定還要被批評。
勝在直觀!
如果說李丞相將這些教導程犀,還算有道理的話。那麼程犀拿來給女眷隨便看,就很不妥了。還好還好,謝狀元沒有放在心上。程珪如是安慰自己,唔,還是跟大哥說一聲。謝狀元又不知道是幺妹乾的!
其實,謝麟一看上麵的字跡,又是十分熟悉的顏體,早猜出來是誰做的了。覺得程犀這個妹妹,有趣極了。且飛快地給這種圖表找到了用武之地——私下來說服聖上的時候,肯定用得著。具體如何做,謝麟瞄了一眼,已經總結出了規律。
當然,在用之前,他還要先裝作這是程犀發明的,向程犀打個招呼。現在,就裝作不知道好了。謝麟低下頭,重新看起程珪的文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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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的心裡,是十分感激謝麟的,能夠在她
大哥在李丞相處進修的時候,幫忙指點程珪、程羽的功課。此時此刻,卻拿不出什麼可以回報他的東西來,隻得權記下這份恩情,留待日後還他。
也隻能留待日後了!
因為臨近京城,由舟船而轉車轎,再過一日路程,便到京師的時候,趙氏突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