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遛狗)(1 / 2)

紅糖雞蛋 西西特 9098 字 3個月前

雪停的時候, 梁白玉的家已經被壓得什麼都看不見了。

趙文驍掏錢請村裡頭的壯漢們幫忙清理那些積雪,試圖讓埋在雪裡的一瓦一木露出來。

沒人跟錢過不去,更何況大過年的, 家裡正是花錢的時候,賺個一毛是一毛。

壯漢們拿了錢, 乾起活來還算賣力,他們想偷懶都不成,因為梁白玉在邊上看著, 趙文驍寸步不離的陪著他。

一夥人忙了小半天,將梁家屋子上的積雪鏟掉,他們派出一個代表去問趙文驍, 後麵的事還需不需要他們乾。

畢竟這屋子塌得亂七八糟, 家裡的鍋碗瓢盆之類不好翻整。

趙文驍揚聲道:“麻煩各位鄉親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青藍相交的單薄身影從他眼前過去, 他將人拉住:“白玉,你要做什麼?”

“我想自己翻。”梁白玉把手從花襯衫的袖子裡伸出來,指了指被雪堆包圍著的,瞧不出原先模樣的家。

“這是大工程, 人多點, 省事。”趙文驍說。

梁白玉的眼睛有點紅, 眼角眉梢都流露著哀憐:“不想外人碰。”

“那就不要他們幫忙了。”趙文驍瞬間就沒了原則,“我幫你, 好不好?”

梁白玉柔柔一笑:“好啊。”

趙文驍不自覺的也跟著笑,腦子裡隻有“白玉準了, 不把我當外人”這個響亮的聲音, 不斷播放,他轉頭對一群村民道:“不好意思, 剩下的就不用你們乾了。”

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還有被梁白玉劃進自己世界的愉悅激動。

就像一條被主人賞了根骨頭的大狗。

明明骨頭上沒掛一點肉絲,卻啃得哈喇子直流,尾巴快要翹上天。

等著再賺一筆的眾人打心眼裡看不起這大老板,先前還跟楊家姐弟來往,對村裡想跟他好的其他人也算客氣,最近隻知道圍著梁白玉轉。

在外頭發了財的高等級Alpha也沒什麼本領,不照樣被一個放蕩的Beta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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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人走後,濕噠噠的廢墟前就隻剩下梁白玉和趙文驍。

冷風卷起片片雪花,天地冰寒。

梁白玉才撿了幾塊破瓦片就摔了一跤,把手磕破了,傷口不大也不深,可他皮膚太嫩太白了,流出來的那點血看起來就顯得觸目驚心。

趙文驍不讓梁白玉再上手,並叫他站在左側的雪堆旁,口氣挺嚴厲:“你就站這!”

梁白玉垂下了眼睫:“喔……”

趙文驍頭一次控製住了梁白玉,這是任何一次生理上的高|潮都比不上的感受,他的信息素開始失控,犬齒往外露,口腔裡分泌出了大量唾液。

現場沒有Omega,不能和他把空氣點燃。

一陣比一陣濃的煙味融進風裡,趙文驍快速調整阻隔扣自我壓製,信息素壓下去了,神經末梢依舊亢奮,導致他看那些濕土臟瓦都順眼了起來,也沒再去管自己腳上弄臟的皮鞋。

趙文驍想好好表現,不過現實並不能讓他如願,他沒怎麼乾過體力活,做事不利落。

沒多久眼裡就濺了泥,他忍著不適去看青年,發現對方沒注意到他這邊。

出於男人的自尊,趙文驍就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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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陰,大家都在家裡窩著,耍牌打麻將或者湊在火盆前嘮嗑。

一隻老狗站在梁家老屋邊汪了會,腦袋蹭著積雪打了個滾,爬起來抖抖裹了層白的皮毛。像個遲暮老人一時興起的孩子氣,頑皮過後繼續朝著生命的終點走。

廢墟仍然是廢墟,不說塌垮的土基土坯,稀稀拉拉的瓦就夠搬得了。趙文驍先是脫了羊絨大衣,沒多久他的毛衣就濕了,裡麵打底的襯衣也濕了,他的體能很強大,卻還是不能讓他輕鬆起來,吃力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明顯。

“還是不翻了吧。”

趙文驍正在摳指甲裡的瓦片碎渣,背後響起的聲音讓他一愣,他回頭,額發上有汗也有土,手腕的金表也沾了點泥巴,這是他回村以來丟掉形象的第二次狼狽,都為了同一個人。

“什麼?”趙文驍問。

“我想了想,”梁白玉抱著大衣跟毛衣,身後是踩了許多雜亂臟黑腳印的雪地,他眨了一下眼,純潔而平靜,“這底下其實也沒什麼對我很要緊的東西了。”

趙文驍第一反應是自己被耍了,就在他暴怒的信息素衝出來前,他又聽青年說:“況且有這些瓦跟土蓋著,彆人想偷偷撈點什麼回家都不可能。”

“還有,”梁白玉走近點,鞋尖跟趙文驍的隻有一寸距離,他伸手去彈對方領口的碎土,沒彈掉,反而讓土變成了泥。

“我想把被大家鏟走的雪再壓回去,老天爺埋了我家,那就埋了吧,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結局。”梁白玉輕聲輕語。

趙文驍:“……”

“所以我覺得啊,就讓那些雪慢慢融化好了。”梁白玉收回手越過趙文驍幾步,停住,他抬眼望著狼藉裡的老屋,“最快也得是年後吧,到那時候瓦片啊土啊都會一點一點被太陽曬乾,這也是一種浪漫不是嗎……”

趙文驍的太陽穴突突亂跳,麵色鐵青。

“怎麼不說話呢,你是不是怪我呀?”梁白玉仰起脆弱又嫵媚惑人的臉,聲音藏在風裡,說情話似的。

趙文驍迎上那雙梁白玉含水帶情的眼睛,硬生生將那股衝湧到喉嚨口的不快咽了回去。

“沒有。你攤上這樣的事,老家說沒就沒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趙文驍握住披散在青年鎖骨部位的一縷長發尾,撚著上麵的水珠寒潮,嗓音低柔,“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吧,隻要你高興。”

“嗯。”梁白玉的唇角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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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驍去找一個壯漢,讓對方挨個叫回原班人馬,將鏟走的雪再鏟回去。

大家不約而同的認為這是梁白玉的意思。

一會這樣,一會那樣,遛狗。

趙文驍監督完工回去,他脫掉沾滿泥跟雪的皮鞋洗了個澡上樓,推門看見梁白玉靠在床頭吃藥,周身的低氣壓登時就散沒了影。

“白玉,你怎麼乾吃,不喝水?”趙文驍快步走過去。

“忘啦。”梁白玉含糊著說了句。

床邊的桌上放著梁白玉的私人物品,這都是他在屋頂塌下去前匆忙帶出來的。

很簡單,隻有兩個袋子。

一個裡麵是遺像,袋口紮上了,另一個袋子是敞著的。

“怎麼隻有三瓶藥,是不是還有很多沒帶出來?”趙文驍往裡打量,“中藥包呢?”

梁白玉捧著水杯:“沒了,總共就這些了。”

“吃完了怎麼辦?”趙文驍抓著未乾的頭發靠近,“回奚城開?”他坐在床邊,凝視眼前人,“還是其他醫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