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粉絲那裡知道了木揚做的那趟火車行駛路線時,解彆汀便猜到了木揚去了哪裡。
他隻是沒明白,木揚怎麼會知道。
或者說,怎麼會提前知道。
用最快的速度飛去臨近城市的機場,再包一輛車來到這座小城裡,解彆汀沒和任何人說。
路上他難得主動與人搭話,從健談的司機那了解到這座小城裡隻有一家酒吧。
木揚是酒吧常客。
於是解彆汀輕易地在酒吧裡找到了木揚,隻是沒貿然上前,他第一次來到這種木揚喜歡光顧的地方,感受這種喧鬨嘈雜的氛圍。
解彆汀看著木揚和彆人坐在一起拚酒,看著他大聲說自己不是失戀,隻是想清楚一件執拗很久的事。
木揚盯著酒杯說:“我不要他了。”
他還說“我再纏著他我就是狗!”
木揚在將第不知道多少杯烈酒一飲而儘時有些哽咽地低喃著:“我不要再喜歡他了。”
解彆汀沒聽清最後這句,不過他卻沒上前阻攔木揚。
他莫名認為,木揚此刻應當不太想看見他,就當最後一次,往後他會管好木揚的身體。
此刻膝蓋發軟的木揚自然不知道,解彆汀跟了他一路,看著他和彆人‘親密’地勾肩搭背相伴走向酒店,看他擁著‘新人’,聽他久違的笑聲。
解彆汀在他們身後站了很久,安靜望著兩人即將走入酒店大廳。
木揚說過離婚。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否應該上前。
木揚不自在地問:“你怎麼來了?”
他知道自己在這的消息未必能瞞得住解彆汀多久,但也沒想到解彆汀會這麼快找到並親自過來。
解彆汀:“帶你回家。”
木揚渾身都是酒氣:“回哪個家?”
解彆汀一頓:“我們的。”
木揚自嘲一笑,和解彆汀擦肩而過:“你說錯了,那不是家,隻是一棟房子。”
解彆汀轉身:“那回伯父伯母那裡。”
木揚腳步一頓,真好啊……這才一天,解彆汀就從爸媽改口為伯父伯母了。
他頭也不回地說:“解彆汀,我哪都不去。”
哪都不是他的家。
他沒有家。
木揚眼尾不可抑製地泛起了紅,他仰天想要止住淚意,卻怎麼都止不住。
按照時間來推斷,木南山和姚鳶已經知道他不是親生的了。
應該很後悔吧?
替彆人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養出了一個跋扈子弟,養出了一個廢物。
而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在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受苦,本應有的資源都被他這個外來者搶占了去。
瞧,多糟心。
上一世醜陋的真相被揭開後,木揚不敢在恬不知恥地在木南山與姚鳶麵前露臉,而如他所想一樣,木南山和姚鳶也再沒聯係過他一次。
就好像二十多年的親情因為一份血緣的斷開全被否認了一樣,同樣被否決的還有木揚這二十多年肆意的人生。
他無法無天這麼久,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是個小偷。
他偷了本屬於彆人的矜貴與人生,毀了彆人半輩子。
他記得那個和自己同年同月的女生,自己在高中打架鬥毆時,對方早早輟學。
自己讀著條件優異的大學時天天跟狐朋狗友泡吧時,對方已經開始打工愁於家裡生計……
解彆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木揚,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木揚吸了下鼻子:“關你屁事!”
這大概是木揚有史以來對解彆汀說過最疏離的話,以至於解彆汀頓了好久才回了句:“彆說臟話。”
木揚紅了眼睛,他轉過身質問著:“我說臟話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你以什麼身份管我?前夫?”
解彆汀蹙了下眉頭,微碾指尖:“你不要鬨,我約了醫生,你要好好看病。”
原來是因為這個。
受著酒精的刺激,木揚嗤笑一聲:“解彆汀,沒了婚姻,我們就是兩個陌生人,你管我看不看病?”
解彆汀:“……”
木揚繼續說:“你回去繼續你的風光,我在這繼續做我的廢物,以後再沒人煩你了,我要是死了你該開心才對。”
解彆汀繼續蹙眉:“誰說你是廢物?”
木揚:“……”
重點是這個?
他緊緊盯著解彆汀,確認他不是故意堵自己心口一陣鬱氣翻湧,“以前所有人都說我們不合適,隻有我認不清……”
解彆汀右手微抬,頓了頓後又放了下去:“木揚,我不同意離婚。”
木揚心口不受控製地一跳,他痛恨著自己的不爭氣,沉悶許久儘可能平靜地說:“你不同意也沒用,協議書已經簽了,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酒真是個好東西,讓他又累又困滿身疲憊,連解彆汀不想離婚的理由都懶得問。
就這樣吧。
何必再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你回去吧,我很困,要睡覺了。”木揚認真地說,“你走吧,爸媽那裡你不用擔心,離婚的事我會說清楚。”
木揚嘴角微跨,他怕再不轉身自己又要哭,太丟人了。
不然在解彆汀那除了煩人精騙人精的印象外又要多一個愛哭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