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扔下他,也彆太用力。
會疼的。
他最怕疼了。】
*
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木揚精心維係的假象,他嘴唇微顫,半晌說不出話來。
解彆汀:“嗯?”
木揚慢慢鬆開他的衣裳,半張臉都籠罩在陰影裡,聲音粗啞:“去醫院那天。”
“手伸出來。”
木揚低著頭,頹廢地伸手,然後就聽到清脆的一聲“啪”。
“……”
木揚被打得有點懵,像是不相信解彆汀會打他一樣看著自己泛紅的掌心,迷茫地抬頭。
解彆汀看著他的眼睛問:“疼嗎?”
木揚啞著嗓子小聲說:“……疼。”
“疼就對了。”
解彆汀鬆開木揚,給他蓋好被子,然後出了房間,沒看見木揚想要挽留卻又不敢挽留的樣子。
木揚跟個失去生命的木偶一樣呆坐在床上,想哭,但哭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蠢爆了,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不做蠢事,就像上一世強行跟解彆汀結婚一樣。
那天去醫院檢查嗓子的時候,木揚是想要早點好,他不想木南山和姚鳶再因為照顧自己的情緒而萬般顧忌,但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他還並不能說話,直到回到家裡,解彆汀開始在花園栽種花卉。
他望著解彆汀忙碌的身影,嗓子裡就像有群螞蟻在爬一樣,又酸又癢。
他第一次這麼想要叫叫解彆汀的名字,也確實叫出了聲。
但聲音又小又啞,解彆汀並沒有聽見,木揚自己卻呆住了。
意識到自己能說話了,木揚心裡並沒有任何放鬆的感覺,反而更加緊繃。
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膽怯,如果自己什麼都好了,解彆汀會不會就不這樣了?
這個念頭一出就像洶湧的海浪一樣在他心裡拍打,一發不可收拾。
木揚下意識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行為,繼續裝啞。
一裝便是到了今天。
解彆汀很快折了回來,他端來一杯溫水放到木揚唇邊:“潤潤嗓子。”
木揚遲疑地看了他一樣,然後小口小口地把杯裡的水都喝完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解彆汀蹙著眉頭看他,“一直不說話影響到聲帶怎麼辦?”
木揚張了張嘴,沒想到解彆汀在意的是這個。
他抿了下唇,啞聲說:“知道了。”
解彆汀看見木揚唇邊的水漬,從紙盒裡抽了張紙,本是要遞給他自己擦的,但想到這些天木揚對‘談戀愛’的要求,此刻他應該會說“你要幫我擦”。
於是手在半空轉了個彎,朝著木揚的唇側擦去。
經這麼一遭,他們都沒了什麼睡意,但此時才淩晨四點,估計很多人都沒發現小區突然停電的事。
解彆汀躺在木揚身側,給他掖了掖被子:“要我告訴爸媽嗎?”
“不用……”木揚知道他是說嗓子能說話的事,情緒低迷,“我明天給他們打電話。”
“不想說就不說。”解彆汀側眸看了他一眼,“不用勉強。”
“……要說的。”
木揚從沒想過要騙木南山和姚鳶,他欠他們的已經太多,這輩子都還不完,不能再讓債累得更多。
解彆汀說了聲好:“我陪你。”
木揚嗯了聲,他看向解彆汀比剛才好了很多的臉色,慢慢湊過去在解彆汀唇角蹭了蹭:“你還好嗎?”
解彆汀微頓:“沒事。”
雖然很多年了,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怕黑。
隻是心理雖然好像沒問題,可他的身體似乎一直困在了十二歲,困於那個沒有一點光亮的小黑/屋裡。
少年頎長但卻蜷縮在角落的影子就這麼圈住了他的身體,怎麼都沒法從黑暗裡走出去。
解彆汀習慣了早睡早起的日子,即便夜裡入睡也會留一盞小燈在身旁。
好在城市的夜晚都有霓虹燈的照耀,很少會出現完全黑暗的狀況,於是隻要不是停電,解彆汀就不會露出異樣,這件事就連經紀人譚玨都不知道。
……
第二日清早,閉著眼睛又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木揚睜開雙眼,被解彆汀抱去衛生間洗漱。
刷完牙的第一件事就是親吻,木揚仰著腦袋,被解彆汀按著親了三分鐘。
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飯,在解彆汀收拾餐桌的期間,木揚深吸一口氣,給姚鳶打了個電話,但嘟嘟聲響了將近一分鐘都沒人接聽。
木揚心顫了顫,又給木南山打了過去,那邊幾乎是秒接。
“喂,揚揚?”
“……爸。”
“能說話了?”
木南山那邊響起砰得一聲,應該是撞倒了什麼東西,嘴裡抽了口氣,但沒在意,語氣驚喜地問:“什麼時候能說話的?嗓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木揚小心地避開了前麵那個問題:“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木南山頓了頓,“爸爸再過十天就回去了……你跟小解怎麼樣?”
“挺好的。”木揚低聲說。
“嗯……等爸爸回來你回家來住吧?你在那邊都沒人做飯——”
“汀汀會做。”
木揚聲音更小了,他在父母麵前一直叫解彆汀‘汀汀’,但從來沒當解彆汀麵叫過。
以前怕這麼叫被解彆汀聽見會挨揍,現在依舊不敢當麵叫。
“這樣啊……”木南山帶著點哄的語氣,“那能有老爸做的紅燒排骨好吃?回去就做給你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