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揚悶得不行,一麵覺得自己總是這麼患得患失的胡思亂想對解彆汀來說太不公平,一麵又不知道怎麼控製自己。
“一定要手術嗎?”
“嗯。”
木揚沒再說話,經過這麼多天石膏的束縛,他終於能如願以償地滾進解彆汀懷裡,抱著人睡覺了。
之前迫於腿要抬高還不能亂動,睡覺也隻能平躺著,至多跟解彆汀牽個手。
解彆汀伸手按下開關,隻留下一小盞暗黃色的小燈。
他攬著懷裡溫熱的身體,落下一吻:“晚安。”
木揚往他脖頸處拱了拱:“晚安……”
*
第二天,解彆汀沒給木揚準備早餐,因為有做穿刺的可能,需要禁食六小時。
換好衣服他們就前往了醫院,這次是譚玨開車,江誕坐在副駕駛上。
譚玨有些憂心:“你們進醫院得做好防護,彆讓人拍到,咱不能以這種形式公開,光解彆汀進醫院這一條就不知道能造出多少謠言了。”
木揚點點頭,他臉上的口罩和帽子都戴得嚴嚴實實,解彆汀也是,今天特意換了一件白色襯衫,是與往常全然不同的裝扮。
但因為請了專家團隊,所以最後選擇了私人醫院,隻借用一個場地,也沒什麼需要他們去排隊的地方,所以被路人撞見拍照的可能性並不大。
“你也彆緊張,今天就是做個檢查,之前曹躍不是說你這看著最多一二期嗎?”
譚玨一邊開車一邊絮叨:“所以彆想太多,到時候我們就當在手術台上睡一覺,等睡醒什麼就都好了。”
“嗯……”
譚玨說得多,木揚的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隻能不斷地點,還暗暗地在揪住解彆汀一根手指頭放手裡玩。
半個小時後,木揚終於見到了自己的主刀醫生——李冼傲。
李冼傲看著年紀應該和木南山差不多,不過精氣神顯得很年輕,被襯衫包裹的手臂鼓鼓囊囊,全是肌肉。
做手術也是體力活,需要極高的身體素質,所以很多外科醫生都有鍛煉的習慣。
“二十二周歲?”李冼傲穿上白大褂,眉頭緊皺,“家裡有癌症史嗎?”
木揚身體一僵,扯了下嘴角:“我父親肺癌死的。”
所謂父親,自然不是說木南山。
李冼傲點點頭,那遺傳因素占據了不少。
木揚重新做了次ct,又做了一些七七八八的常規檢查和心肺功能檢查,還有其它部位的ct,先看看癌症是否有轉移傾向。
全部弄完,已經是下午,太陽開始落山了。
唯一讓木揚鬆了口氣的是不用做穿刺,他屬於中央型肺癌,進行支氣管鏡檢查便可確診。
最後的結果不出所料,確為早期。
但也發生了一點讓木揚猝不及防的變化,他的手術時間可能要提前。
不過與病情無關,是李冼傲那邊半個月後空出了一場手術檔期,那個病人是晚期,已經轉移多處,手術治療的必要性不大,但之前家人想要賭一賭,現在患者自己不願意了,不想折騰。
木揚有些慌地看著解彆汀,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本身手術這件事就足以讓他惴惴不安,現在又提前到半個月後,心裡更是沒底,木南山和姚鳶那邊還都什麼都不知道。
解彆汀眉頭微蹙,心裡軟了一下,準備說實在不行就安排給其它病人吧,木揚按原計劃來。
但李冼傲率先開口:“不用太緊張,就是一場小手術,早解決早安心。”
從醫幾十年的他早已見慣生死,也曆經無數場手術,木揚這種在他眼裡卻是就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小手術。
但換位思考也能理解,對於患者來說,隻要上了手術台,那都是天大的事。
木揚在心裡跟自己僵持了片刻,說了聲好。
李冼傲點點頭:“彆緊張,這些天放鬆一點,再過個十天提前住院。這段時間切記戒煙戒酒,彆熬夜,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情。”
木揚說好:“謝謝醫生。”
李冼傲看了眼解彆汀,朝木揚笑了笑,有幾分和藹的意思:“不用謝。”
其實他還想問是不是有手術之外的選擇,但昨晚他已經查過了,藥物或其它方式治療的治愈率也有,但還是手術簡單粗暴,治愈率相對高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條件符合手術標準,解彆汀恐怕不會同意他放棄手術。
*
“慢一點。”解彆汀慢慢鬆開捂住木揚嘴唇的手,“放鬆呼吸。”
木揚檢查出來的心肺功能一般,術前要加強鍛煉,醫生給出的建議是每天早中晚進行三五十次——先深呼吸,輕輕吐氣,可以增強肺活量。
木揚好不容易耐著性子做完訓練,就一頭撞進解彆汀懷裡悶著。
解彆汀捏了捏他的後頸問:“餓不餓?”
木揚搖頭,他抬手圈住解彆汀的腰,雙眼在昏暗的陰影裡晦暗不明。
怕死嗎?
有一點,但又不是那麼的怕。
心裡更多的還是慌亂,手術倏然提前,意味著他離死亡的距離也可能更近一步,畢竟不是誰都有從手術台上安全走下來的幸運。
如果他沒了,那本來還能和解彆汀多相處的半個月也都沒了。
“不怕。”解彆汀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緒,輕撫著他的後背,“你會好好的。”
木揚黏糊地親了回去:“萬一……”
“沒有萬一。”
解彆汀抬起木揚的臉,吻在他有些發紅的眼尾處,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木揚,你一定會好的。”
大概是被解彆汀的肯定感染了,木揚緊繃的神經放鬆了很多,他不再去想其它,安安靜靜地享受當下親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