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番外一(1 / 2)

本章內容:前世木揚病逝前後, 解彆汀的視角。

江誕偷偷看了眼後座的老板,正輕輕支著太陽穴,似乎在閉目養神。

即便在老板身邊當了快六年助理,他也依然有些怵他。

江誕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容器, 除了拍戲以外幾乎不會外露任何情緒, 無論周邊發生什麼他都不會為之動容。

所以即便已經五年了, 江誕仍舊沒想明白解彆汀為什麼會和木揚結婚。

說喜歡,似乎也沒有。

說利用, 似乎也沒必要。

解彆汀突然開口:“江助理。”

江誕一抖,差點和前麵的車追尾:“我在!”

解彆汀問了一個讓他意外的問題:“你和你太太結婚滿一年了嗎?”

江誕一怔, 一年前,他和自己的吃貨女朋友正式領證,組建了一個小家庭。

解彆汀作為一個老板確實很到位,從不苛刻員工, 江誕結婚的時候還讓財務撥了三萬塊禮金。

江誕如實回答:“還差一個星期。”

解彆汀點點頭, 隨後又問:“你和太太會過結婚紀念日嗎?”

江誕遲疑一秒:“本來是要過的,禮物已經買好了……不過解老師您那天要是有事,我這邊請的假也可以推一推。”

他女朋友向來不會在工作的事情上鬨他,好好解釋的話推遲一天過紀念日也不是不行。

但解彆汀不是這個意思:“不用推遲——你身邊的朋友都過結婚紀念日?”

聽到假期還在, 江誕鬆了口氣:“倒也不是都過, 看兩個人是不是在乎對方吧,一般都會過。”

“……”解彆汀頓了頓,半晌才說, “如果過紀念日,你太太會高興嗎?”

“肯定會啊!”江誕不由笑了起來,“又不是老夫老妻, 第一年紀念日都不過,她會感覺自己被忽視的吧?結婚了也要浪漫一點。”

“明白了。”

解彆汀不再說話,想的卻是今天殺青這部戲裡的內容。

這個劇本依然不是不重感情戲,以劇情為士,唯一還算溫情的地方可能就是結局了——

扮演男士的解彆汀解決了一切灰暗的事,回到家中麵對結婚一年的太太,難得淡淡地笑了一下,為她買了一條項鏈作為結婚紀念日禮物。

這部電影便也此為結局閉幕。

誰都不知道,演結局這一鏡戲的時候,解彆汀腦海裡想的是他結婚五年的先生——木揚。

他們好像從未過過結婚紀念日。

解彆汀打開日曆,在7.20號這天做了一個標記。

今天是7.23,距離紀念日已經過去三天。

不過明年會記住,如果木揚想過的話。

這次劇組的戲拍得時間有點長,整整四個月,排戲非常緊,他與木揚也有四個月沒見了。

“再開快點。”

解彆汀突然對薑誕說,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餘光瞥見窗外一處花店時,解彆汀眸色微動,想起了家中木揚種的滿院玫瑰。

“江助理,幫我去買——”

‘買一束玫瑰’五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接到一個電話:“您好,請問您是木揚的家人嗎?”

解彆汀:“我是。”

“木揚先生因暈倒被人送到我院,情況有些複雜,請您儘快來我院一趟。”

解彆汀微不可見地蹙蹙眉頭,立刻讓江誕調轉方向,前往木揚所在的醫院。

二十分鐘便到了目的地,江誕跟在解彆汀後麵,很明顯能感覺到他的腳步聲比平時要急促一些。

病房門推開的那一瞬間,解彆汀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骨瘦嶙峋的木揚。

本來就單薄的青年身體幾乎看不到肉的痕跡,臉色蒼白難看,嘴唇也毫無血色。

解彆汀見過很多模樣的木揚,或是張揚跋扈,或是活潑跳脫,唯獨沒見過他這樣毫無生氣的樣子,像是隻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解彆汀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轉身去醫生辦公室詢問情況。

“是中央型肺癌晚期。”

醫生頓了頓,還是打了個預防針:“病人身體狀態非常差,癌細胞已經擴散得非常嚴重。”

解彆汀麵上沒什麼情緒,在醫生眼裡就是對病人的毫不關心。

可沒人知道,連解彆汀自己都沒注意,他剛剛的心跳停了好幾秒,才緩緩地沉重落下。

“病人這個情況恐怕時間不多了。”醫生已經說得相當委婉,“病情已經發散太久,他應該早在今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卻沒有采取任何醫療措施。”

雖然肺癌晚期幾乎無法治愈,但如果合理用藥或是化療,還是可以延長存活時間的。

·

木揚正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安靜看著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兒。

解彆汀站在病房門口看了許久,直到木揚出聲問站著不累嗎,他才緩緩走進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解彆汀對上木揚空洞的瞳孔:“為什麼不治療?”

木揚低下頭:“不想治,反正都是死。”

解彆汀無端地感覺到心口發堵,他深深地蹙起眉頭,許久沒能說出一句話。

“彆告訴……”木揚碾了碾消瘦的指尖,“彆告訴彆人。”

彆人是指誰呢……

或許是指他曾經錯叫了二十多年的爸媽,或許是過去的那些朋友,也可能是不想讓這兩年裡嘲笑過他身世的人知道,再在他死後把他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木揚正努力維持著最後搖搖欲墜的自尊。

“墓地已經買好了。”

木揚抬眸:“你按程序走就行,不會太麻煩。”

其實比起火化之後葬進墓地裡,木揚更想讓自己的骨灰撒進海裡。

他生來就是沒人要的人,死後也是沒人要的鬼。

但木揚還貪求著最後一點名分,他執拗地想要自己的墓碑上,刻下解彆汀的名字。

‘解彆汀之夫’這五個字可能是他曾存在於這世間最後的佐證了。

解彆汀沒回話,徑直走了出去。

那天他打了很多個電話,聯係能聯係的人,去找專家、找團隊,可是毫無意義。

所有人給出的答案都一樣,甚至連治療的必要都沒有,不過是強行延長痛苦。

沒有哪個絕症病人是體麵的,木揚也一樣。

他的情況在原來的基礎上惡化得非常快,僅僅一個星期時間,木揚幾乎瘦成了皮包骨頭,也越來越嗜睡,每天都因疼痛而緊抿著唇。

清醒的時候他從來不說,但睡下的時候就會緊緊抓住床單,神色痛苦,在夢裡也不得安寧。

他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除了嗜睡,木揚慢慢變得神誌不清,呼吸越發艱難。

有時候可能是太疼了,木揚還會不小心抓住解彆汀的手腕,指尖都陷進肉裡,他所有的、僅有的力氣都在這了。

不清醒的時候他還會出現恍惚狀態,一會兒要解彆汀抱抱他,一會兒讓解彆汀滾,永遠都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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