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覺得後腦勺一陣疼痛,隨即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在家。
他是趴著睡的,餘光可見這是一個白色的房間,醫療儀器正安靜地運轉著,他的視線上方,有打完了收起來的點滴架。
陸斂沉蹙眉,隨即,記憶逐漸回歸。
記憶裡,他和陳與麥在家裡臥室,之後,彆墅突然停電,再然後,他的症狀開始發作,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他的扭曲、痛苦、醜陋,似乎全被她看了去。
所以,他一把推開她,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狼狽惡心模樣,隻是……
陸斂沉心頭一驚,他記得有東西砸落了下來,他壓在了她的身上,而之後呢?
他心頭一驚,用力撐了起來。
於是,隨著他的動作,床另一邊的陳與麥映入眼簾。
她趴著他的床邊睡著了,側著臉,安安靜靜的模樣。
所以,她沒受傷。
望著此刻的她,陸斂沉恍惚想起,以前陳與麥上課睡著,似乎也是這個姿態、這樣乖巧安靜。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一直維持著撐在床頭的姿態,望著她。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落在她的臉頰上,他看到她臉上有一層淺淺的絨毛,就像嬰兒的皮膚一般。
她真的長得很美,要不然他也不會一記就是那麼多年……
隻可惜——
陸斂沉想到昨晚的所有,眸底湧起諸多複雜的情緒,良久,才歸於平靜。
而此刻,本就淺眠的陳與麥也察覺到了什麼般,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片刻後陳與麥彆開視線起身,卻因為睡麻了手,動作有些僵硬。
她道:“你覺得怎麼樣?頭還痛不痛?我去叫醫生。”
陸斂沉沒回答,陳與麥便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醫生很快過來,給陸斂沉檢查了一番,隨即道:“沒有什麼問題了,就是要注意傷口不能沾水,七天後過來拆線,這幾天睡覺儘量都趴著睡。”
陸斂沉問:“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出院?”
醫生點頭:“是的,沒有腦震蕩,隨時都可以出院。”
等醫生離開,病房裡便有些沉悶起來。
陳與麥思考著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問題,正要開口,就聽陸斂沉問:“小麥,你真的很想離婚?”
陳與麥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心頭揪了下,片刻遠去。
她點頭。
隨即,她又抬起眼睛道:“但是在這個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陸斂沉聲音有晨起後的些微低啞,他道:“好,你說。”
“昨天那個瓷瓶砸下來的時候,你突然擋在了我身上,是因為你摔了過來,還是因為……救我?”
陳與麥問完,感覺心跳變得寂靜,呼吸也仿佛被提了起來。
陸斂沉鎖著她的眉眼,他的眸底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他表情淡然,聲音平靜低緩:“我當時已經失去了行為控製能力,所以所有行為都是無意識的。”
陳與麥聽到這句話,心頭忽而變得釋然了。
是啊,他怎麼會不顧危險救她?她為什麼還要幻想?
為什麼心底深處竟然還生出一種如果他是為了救她而受傷,那她就不離婚了的想法?
陳與麥心頭自嘲,臉上的笑容卻很大,仿佛為了掩飾此刻的空落般道:“哦,我知道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那你剛剛的意思是,同意離婚?”
陸斂沉放在薄毯下的手猛然收緊,好半天,指節才寸寸放開。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沙啞:“嗯。”
陳與麥抬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昨晚這個男人還說,要離婚,除非他死。
“那我們這就是說好了?”陳與麥試探著問:“我什麼都不要,那份離婚協議書我有保存電子版在家裡的電腦,等我回去打印出來?”
陸斂沉沒去看她,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陽光明媚,他隔著虛空,目光仿佛穿越到了很多年前。
他點頭:“嗯。”
陳與麥徹底鬆了口氣,為了緩解氣氛,也為了表明離婚了也可以不撕破臉,她衝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一直不願意,現在這樣其實很好的,你自由了,將來也會有你喜歡的人,喜歡的生活。”
陸斂沉沒回答。
許久,他才問:“你和賀茗川什麼關係?”
陳與麥愣住。
陸斂沉的手再度收緊,問:“你為什麼會認識他?你們的生活圈子應該沒有任何交集。”
作者有話要說: 唔,明天領離婚證~
大家猜猜後背傷痕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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