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麥被陸斂沉驟然抱緊, 她不由開始掙紮:“你放開我。”
“小麥, 天氣太冷了,尤其是你渾身濕透,這樣很容易發高燒的。”陸斂沉說著,將手臂收得更緊。
陳與麥剛剛被凍透,現在感覺到些許的溫暖從麵前男人的身體裡滲透出來, 逐漸將她包圍。
她想要掙開,可是身體太冷,本能又貪戀這樣的溫暖。
身體和精神在不斷打架,卻最後還是被寒冷的感覺占據了上風。
她沒動, 安靜地待在陸斂沉的懷裡。
也是到了此刻, 她才恍惚裡感覺到,男人的肩膀真的很寬厚,在這樣一個惡劣的天氣裡, 因為他的存在, 她好像都不那麼害怕了。
這段婚姻,不論他對她多冷漠,可她其實在心底深處, 還是相信他的。相信他,不會害她。
陸斂沉也是許久沒這麼抱過陳與麥了, 懷裡的身子柔軟嬌.小,他抱著她, 卻仿佛感覺這麼久以來穿胸而過的風都變弱了很多。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手臂將她整個人完全收在懷中, 心頭兩個想法不斷交織著。
一個希望很快能夠有人過來救他們,而一個則是希望永遠也沒有人來,那麼這裡就永遠都隻有他們。
天空的雲層越來越厚,風雨落在陸斂沉的身上,他帶著陳與麥略微旋轉,然後坐下。
他的後背一半都在崗亭的屋簷之下,而她則是完全不會淋到雨。
她依舊被他扣在懷裡,一直安安靜靜。
因為太靜了,他忍不住又本能地開始心口發慌,低頭問她:“小麥,你沒事吧?”
“沒事。”悶悶的聲音從陸斂沉的懷裡出來。
聽到她的聲音,他唇角忍不住揚起,笑意擴大。
可惜陳與麥在他懷裡,絲毫不知此刻的男人笑得有多滿足。
隻是,救援的人依舊還沒來,而且隨著時間流逝,天空越來越暗。
陳與麥從陸斂沉的懷裡稍稍探出頭來,突然想起什麼了一般,猛地掙開陸斂沉,道:“我們必須想辦法去公路上攔車!”
陸斂沉問:“為什麼?”
陳與麥抬眼,望著男人被水浸透的發絲,還有臉上淌過的水珠,道:“你有黑暗恐懼症,一旦一會兒天徹底黑下來就麻煩了。這裡我看了,雖然路邊有路燈,但是不知道到底亮不亮。”
陸斂沉沒說話。
陳與麥見他不急,不由又道:“而且經過這邊的車本來就少,我這麼半天也沒見到一輛,所以我們如果再等一會兒過去,恐怕更久都不會看到一輛,萬一錯過,你怎麼辦?”
陸斂沉聽陳與麥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而他眼底的光卻越來越亮,到了最後,懷裡的小女人似乎反應過來什麼,不說話了。
陸斂沉努力忍住想要笑的欲.望,隻是抬起了他的左手。
陳與麥疑惑,不解地看過去。
就看到陸斂沉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和他的氣質相當不符,因為即使當初結婚後,他們買了一對婚戒,他的戒指也是男式的最簡單款,一個白金的環,上麵刻有很簡單的花紋而已。
而現在這個,指環依舊是白金的,甚至陳與麥還覺得花紋眼熟,似乎就是陸斂沉那個男款戒指的紋飾。
然而,它的中央卻鑲嵌著一個寶石的托,中間不是鑽石,而是一顆平平無奇的石頭,有些不規則的藍色。
可陳與麥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給他的火山岩珠子打造的。
她抬眼,震驚地望著他。
陸斂沉聲音低緩,浸染在傍晚的雨中,有種說不出的繾綣意味:“小麥,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戴著,就算我去哪裡,它都會亮,我也不會再有黑暗恐懼症發作。”
陳與麥這一刻突然說不出話。
她望著天外的雨,還有越發黑暗的光線,聽到自己輕聲問:“就一顆石頭,這麼一點光就夠了嗎?”
陸斂沉道:“嗯,就夠了。”
當初那些年,他的世界其實也隻有那麼一點兒光,他要的從來都不多,真的一點兒就夠了。
明明此刻風雨大作,陳與麥卻覺得空氣安靜得有些令人不安。
她努力想要找點兒話題,目光卻瞧見了陸斂沉被不斷打濕的後背。
她伸手拉他:“你這樣一直淋雨不行。”
他毫不在乎:“沒事,你知道的,我很少感冒生病。”
的確也是,他們婚姻的兩年,她隻見過他感冒過一次。
而她,反而好像感冒過好幾次。
兩人又沉默下來,隨後陳與麥也不知自己怎麼就問了出來:“你後背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清晰地感覺到,她這麼一問後,陸斂沉渾身變得僵硬又緊繃。
男人的身上透著危險的氣息,這一刻,似乎突然變了個人。
她不由解釋道:“其實我就是隨口問問,想起你之前從來不把後背給彆人看。”
其實陳與麥也後悔自己竟然提了這麼個問題,畢竟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後背的傷痕,代表了陸斂沉這麼些年來最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