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積了的一天的雨終於下下來了,雨水如注,劈裡啪啦地從天而下,打得湖麵上的荷花七零八落,好不淒涼。
“我心悅你。”倏地,一句不亞於驚雷的話語在書房內炸開,惹得秦嶼睫羽驟然一顫。
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眼看著站在他身前的人,語氣嚴肅:“還請仙君不要說笑。”蛟一安靜地站在他身後,一雙眼睛平靜地審視著臨鶴,
很明顯,主仆二人都不相信臨鶴的話。
“我沒有說笑!”臨鶴跺了跺腳,神情中儘是好不容易將表白說出口卻不被心上人信任的氣惱,他步履帶風地來到秦嶼的書案前,雙手撐著桌麵,身體下傾,目光直視秦嶼,“我說過了,我心悅你,秦嶼,從見你的第一麵就喜歡,我對你一見鐘情。”
窗外的雨更大了,落在地麵很快便彙成一道溪流,向遠方流去。雷電也越來越頻繁,它們一道接著一道從天邊劃下,威力之大,仿佛能把整個天幕撕裂。
一見鐘情,秦嶼心中不屑,他身體後撤將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斂眸不語。前世臨鶴也對了說了這句話,今生重來他打亂了劇情,沒有與他上演主寵情深、寵物白狐一朝變少年的戲碼,他還以為不會再聽到了呢。現在看來,他果然還是高估了臨鶴的底線。
眼見秦嶼久久沒有回應,臨鶴頓時慌了,他咬著唇,嗓音乾澀地問:“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回應?”
“我也說過了,我沒有納妃的想法。”秦嶼視線掠過臨鶴,在他急於反駁時,又補上一句,“亦沒有與人相戀、攜手共度一生的打算。所以,我不會給你肯定的回應。”
“不要再說了!”臨鶴後退一步,眼眶中聚起了濕意,“我以為這些日子以來,我能打動你的,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發現秦嶼依舊是無動於衷以後,他用手輕輕拭了拭眼角,轉身便向門口走去,臨走前,他留下一句,“不過,我不會放棄的,秦嶼。”
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
臨鶴來得早,去得也早,中間總共就說了幾句話,其中大部分還都是對秦嶼告白的話,可不知道什麼原因,蛟
一心裡隱隱有股不安,“殿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接下來您多注意一點,當然我也會儘全力保護殿下。”
秦嶼沒想到蛟一竟然會有所發覺,他並沒有告知他全部真相,到現在他也隻以為秦嶼是想借臨鶴之手除掉秦河,並不知臨鶴接近他的真實目的。秦嶼莫名地也不想告訴他,故而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心裡去了。
臨鶴他的確是要有動作了。
天界·九重天闕
尋嶺端詳著案幾的花燈,眼神專注,花燈是花燈節時秦嶼送給他的,當時,他沒有將它毀掉,反而一時鬼迷心竅將它帶回了仙界,精心嗬護。
就在此時,花燈突然忽明忽暗,使得紙壁上的血梅也時隱時現,看不真切。尋嶺一驚,慌張地將它拿起,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壓下突如其來的心煩意亂,尋嶺將花燈放在手上細細端詳,後來發現問題出現在蠟燭要燒完了時,他鬆了一口氣,對著旁邊的吩咐道:“再取一隻蠟燭,不,直接取一隻長明燭來。”
長明燭,顧名思義,是一種能長燃不止,久久不滅的蠟燭。其用處不算大,但因製作工序複雜、材料難以獲得,也稱得上一句珍貴。
仙奴應聲而去,心底卻在忍不住想不過是一盞人界的花燈,普通極了,陛下為什麼會這麼看重?
*
“我又來了,秦嶼你不會不歡迎吧?”臨鶴說不放棄,果然沒有放棄。過了一段日子,他就來了。
秦嶼將批閱好的文書遞給蛟一,“豈敢不歡迎。”
臨鶴微微皺眉,“你非要對我陰陽怪氣?”接著他便把自己如何喜歡秦嶼又說了一遍,其中著重強調了他以前做得所有事都是為了吸引秦嶼的注意力,儘管有幾次弄巧成拙了。
許是說破了,臨鶴也不在秦嶼麵前做翩翩公子了,言辭間時時有嬌縱的本性流露,最後他總結道:“說了這麼多,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就接受我和我在一起吧。”
聽他說完後,秦嶼歎了口氣,“我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秦嶼,你非要氣死我是不是?”臨鶴氣急敗壞,可謂是口不擇言。
蛟一微微搖頭,“仙君先——”“仙君先喝口茶,平複一下心情,然後我們
再慢慢說。”
發現秦嶼說了自己想說的話後,蛟一不再多言。
臨鶴眼皮一跳,在衣袖的掩飾下,掐著指尖,用一種妥協的口吻說,“好吧,先喝茶。”
得到回複,秦嶼便揮手派人去安排了。
不得片刻,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臨鶴不由自主地繃起身體。
來人穿著承明宮常見的下人服侍,姿態卑微,腰腹前傾,頭垂地低低地,兩手向上托著一銀製茶盤,上麵放著幾杯茶。他舉著茶盤一步步向秦嶼他們走近,待他馬上接近時,蛟一忽然發現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