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1 / 2)

司空 牛角弓 6684 字 4個月前

程主簿眼瞅著少卿大人的兩道眉毛皺到一起了,心裡著急,又怕他一個發火,再發落了司空。

小捕快雖然有些傻,但本性不壞。

程主簿咳嗽了一聲,委婉的提醒司空,“你想想,要不是案子趕著移交上去,我一把年紀了,值什麼班呐。”

衙門裡的主簿一職平時忙些案頭工作,相當於知府大人的秘書。除非發生了什麼要命的大案子,否則他這種文職人員,輕易是不用加班的。

司空倒不是不信他,他不信的是少卿。如果這人身份有疑,他貿貿然把什麼內情都和盤托出,回頭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了事,責任可都是他的。

司空穿越一遭,最大的體會就是這個時代的人精明狡詐,慣會玩弄心術。兩相比較,或許是現代社會的生存環境相對優越,人的警惕心理反而不重。

這裡的人,講究的是……謀略。

司空上輩子就是個技術宅,玩心眼是個廢材,之前他在燕雲十六州的防線上當兵,沒少被人耍弄,或者彆人做了壞事推他出來頂缸。

幾次三番下來,司空真是交足了學費,生性也越發謹慎。

在這個時代,窮人的命是最不值錢的。他要是因為行事不謹犯了事,可沒人替他喊冤。

程主簿還要說話,被少卿大人攔住,非常直白地指了指大門,“你先出去。”

程主簿嘴唇動了動,擔憂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少卿大人注視著司空,淡淡說道:“你這樣推三阻四,是不是也覺得這案子疑點重重?”

司空笑了笑說:“小的不認識大人,分內事自然不敢輕易拿出來說嘴。”

他沒有抬頭,就聽少卿大人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然後就聽當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桌麵上。

司空下意識的抬頭,就見一麵黑鐵牌放在了桌麵上,方寸大小的腰牌,黑沉沉的不起眼,卻又散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司空看到朝上的一麵刻著大理寺的字樣,便點點頭,裝出一個恭敬的樣子,“大人要問什麼?”

少卿收起腰牌,“你隻說你勘驗現場都看到了什麼。”

司空想了想,“那小的就從頭說吧。”

“昨夜是小的與捕班同事林有一起值夜,”司空想了想,“約莫亥時二刻,有人來報案,說甜水井胡同出了命案。”

少卿點點頭,表示這一條他已經知道了。

“報案人是昌平街劉記米糧鋪的劉掌櫃。他說當天酉時剛過,他家裡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女兒托人送來的。”司空說到這裡,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劉家和出事的黎家之間的姻親關係,“劉掌櫃膝下一兒一女,長女小劉氏嫁到了甜水井胡同的黎家。”

少卿微微頜首。

“黎家是開豬肉鋪的,小劉氏嫁的就是黎家的少東家黎有福。黎有福的父親早逝,家中隻有一位老母親。”

司空看了看大模大樣坐在上座的少卿,暗歎一句人比人氣死人!明明兩人年歲相當,人家就能坐著,他隻能站著。

腦子裡開了一下小差,司空很快又把跑遠的思緒拽了回來,“劉掌櫃酉時接到信,是小劉氏央求家裡做粗活的婆子給送來的。信上說黎有福要逼死她了,求父母以後多多照看她的兩個女兒。”

少卿挑眉,“小劉氏識字?”

“是。”司空答道:“劉家是做生意的,小劉氏從小幫著他父親看賬本,能讀會寫,也會算賬。”

少卿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劉掌櫃夫妻倆也知道女兒女婿時常發生矛盾,小劉氏也經常回家告狀,但黎有福這人性子急,平時還好,脾氣上來了就控製不住自己。”

司空說到這裡,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的措辭。

屁的矛盾喲,那就是家暴。但衙門不管呐,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至於鄰居,甚至小劉氏的娘家,也不好總是插手黎家的事情。

司空心裡就有點兒堵。

但這種事,彆說是這會兒了,就是以後,到了現代社會,號稱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也一樣不好處理。

陌生人打人,警察會管。但做老婆的被丈夫打了,警察通常卻隻會和稀泥,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廢話。

其實打人就是打人,哪條法律也沒有規定拿到結婚證了,就能合法打人。這道理誰都懂,但很多人還是會打著“清官難斷家務事”的旗號袖手旁觀。

司空定定神,繼續說道:“夫妻倆擔憂女兒,打算轉天過去看看。這話被小劉氏的弟弟聽見了。他不放心姐姐,就趁著父母睡下,跑去了甜水井胡同,結果到了黎家一看,黎有福一身酒氣,正呼呼大睡,家裡桌子椅子都亂成一團,顯見是發生過一番打鬥的。黎章氏也已經睡下了,但小劉氏卻不見了。小劉氏的弟弟叫醒了黎有福,裡裡外外找了一圈,在後院的水井裡發現了小劉氏的屍首。”

“小劉氏溺水而死。”司空強調了一下,“報案人是劉掌櫃,狀告黎有福殺妻。”

“這些我都知道。”少卿的聲音波瀾不興,“你隻說你勘驗現場時,都見了什麼,又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