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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7126 字 5個月前

司空和徐嚴拖著王老二和黎有福出來打板子。

這兩人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也不敢喊冤。剛才堂上的大人說了,若是喊出聲,就再加三十板子。

一排凶神惡煞的衙役撲上來,按頭的按頭,按腳的按腳,扒下褲子劈裡啪啦地打了起來。

大門外麵站著一些旁觀審案的普通百姓,有人靜靜觀望,也有知情的人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卻無人敢大聲喧嘩。

與案情相關的人都守在堂下,這其中就有小劉氏的家人。審案的過程,他們站在外麵也是聽得見的,此刻得知女兒冤情大白,一家人抱頭痛哭,惹得大門外的許多百姓也跟著紅了眼圈,紛紛咒罵李錢氏喪心病狂。

李錢氏和喬老漢判了問斬,押送刑部大牢,複核無誤之後擇日行刑。

王老二被打是因為他不辨是非,亂傳閒話。黎有福為什麼挨打,鳳隨沒有說,黎有福也並沒有替自己辯解。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懊悔與羞愧。一個大男人,聽信旁人的挑唆,冤枉自己的妻子,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讓人害了她……恐怕黎有福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三十大板不算重刑,也足夠讓一個成年男人爬不起來。

徐嚴站在一邊也搖頭,“好端端的,就懷疑自己的婆娘……他咋就不懷疑那個老婆子呢?”

“大概是覺得,”司空也跟著搖頭,“他老娘,老娘身邊的人,他自己鋪子裡的掌櫃,都是他的家人,他的自己人。唯有媳婦兒才是外人吧。”

徐嚴小聲給黎有福下了個結論,“腦子有病。”

司空讚同的點頭,小聲問他,“我還用跟大人說一聲嗎?”

徐嚴莫名其妙,“說啥?”

“案子都判了,”司空衝著剛受了刑,癱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黎有福揚揚下巴,“也沒我什麼事兒了啊。我得回衙門去啊。”

徐嚴撓撓頭,“沒聽大人說起這事兒,要不我給你問問……”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有人說道:“不回。”

兩個人一起回頭,見陳原禮抱著手臂站在他們身後,也在旁觀黎有福打板子。見司空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笑了笑說:“大人說了,這事兒還沒完呢。”

司空和徐嚴對視一眼,“還有什麼事兒?”

陳原禮笑而不答。

司空琢磨了一會兒,就想起了黎章氏供在房裡的那尊神像來,“莫非是……”

陳原禮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眼中微微帶笑。

司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心中不解,忍了忍,悄聲問陳原禮,“這種事也歸大理寺管?”

陳原禮攤手,“那誰管?”

司空默然。

涉及民生的案子,按理說該是京畿衙門來過問。但想想蔡大人那個性子,火燒到下巴都未必肯動一動的,讓他主動去查什麼……

司空問他,“要怎麼做?”

陳原禮伸手在司空的肩膀上按了按,“聽說九月初六青水庵要辦法會。大人說了,這兩天大家歇歇,然後……一起到法會上瞧熱鬨去。”

司空又騎著鳳家的棗紅馬回來了,半路上還特意到車馬行,請小夥計幫他把馬兒喂飽。

這幾天他總來,又從不拖欠費用,小夥計看見他也親切的很,喂完馬還幫他給馬兒刷了毛,檢查了蹄鐵。

小夥計圍著棗紅馬忙活的時候,司空就跟他閒聊,問起城外寺廟裡的法會。小夥計竟然也知道,“官爺說的是顧橋鎮的青水庵吧?”

司空就驚訝了。他沒想到這個在他看來好像不是什麼正經宗教的小廟,在廣大人民群眾當中還挺有知名度。

“他們拜什麼佛啊?”司空回憶了半天有關宗教的常識,也沒想起初六是哪一位菩薩的紀念日,依稀記得九月有觀音菩薩出家的紀念日,還有個藥師佛的誕辰,但這兩個日子也都不是在初六。

小夥計一臉“你可真是孤陋寡聞”這樣的表情,對司空說:“是光明神座下的殺生菩薩的法會。”

司空聽到“殺生”和“菩薩”這兩個意思完全相反的詞兒竟然被安排在一起,頓時有種魂兒都要被驚飛了的感覺。

“什,什麼菩薩?!”司空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殺生菩薩。”小夥計字正腔圓的重複了一遍,“殺生菩薩力大無窮,專殺這世間行惡之人……以殺止殺,以殺證道。”

司空,“……”

他的魂兒真要飛走了。

司空垂死掙紮,想要挽救一下小夥計的三觀,“不是,小哥兒,菩薩不都是慈悲的嗎?不是都勸人向善嗎?不是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以殺止殺又是個什麼鬼啊,咋還不給人一個改過的機會了?!

小夥計撓撓頭,“哎呀,小的也說不清啦,總之就是有些罪大惡極之人,是不能饒恕的。官爺您想,那些罪大惡極的人要是都立地成佛了,被他們害死的人,豈不是白白死了?”

司空,“……”

他竟然覺得這小子說的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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