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坐不住(1 / 2)

司空 牛角弓 6258 字 4個月前

轉天一早,薛千山就打發人遞了名帖到虞國公府,不過鳳隨並沒有見他,以公事繁忙的理由拒了。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

薛千山有些坐不住了。

班房裡,司空冷哼,“就是要他坐不住!”

徐嚴坐在一邊想了想,反駁了一下司空的說法,“人家也沒坐不住,但是薛長青是他的親信,總要表示一下對自己人的關心。說不定,就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

羅鬆一臉敬佩,“徐哥,我覺著你比以前聰明。”

徐嚴瞪他,“你找打是不是?啥叫比以前聰明?合著老子以前就是笨蛋啦?”

羅鬆攤手,無奈的歎了口氣,“得,我這就是馬屁沒拍好,反把人給得罪了!”

一屋人都樂。

陳原禮坐在一邊搖搖頭。他們平時都忙得很,難得有這樣圍著火爐閒聊天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看著都挺精明的兄弟,有時候也會說些傻裡傻氣的話。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啊,他們家大人不肯接薛千山的拜帖,並不是要這位少東家坐不住,是要牢裡的那兩位坐不住啊。

薛長青是個很安靜的人,被關進大理寺的牢房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想心事,沒人主動跟他說話,他也不會主動去找彆人說什麼。哪怕是牢頭一早一晚送飯,他也隻是默默的端起來吃掉自己的那一份兒。

要不是他還有一口氣在,陳原禮都要覺得這人是個木頭人了。

司空也覺得,大約“無欲則剛”說的就是這樣的人。但無論他到底是真的無欲則剛,還隻是表演一下無欲則剛,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這個人的心理素質都是非常強悍的。

這個人不是問案的契機。

與薛長青相比,魏婆子的表現就要遜色許多。

她原本就是一個後宅婦人,長這麼大遇到過的最嚴重的事也不過就是犯了錯被主家訓斥。她從出生起,就是薛家的奴仆,從小到大,都是主人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說起來,還從沒做過自己的主。

她按照主家的囑咐收拾好細軟,由薛長青陪同著出城。但到了城門口才知道京城裡出了要命的大事,不光安平門,啟德門、昌平門也都封了。暗中使了銀子去問城門守備,他們也不知道上頭什麼時候會下令解封。

魏婆子麵對這樣的情況毫無辦法,隻能聽從薛長青的意見,在附近先找一家客棧安置下來,耐心等著薛長青去找一些“朋友”想辦法送他們出城。

沒想到,薛長青還沒找出辦法,他們就被官差給捉拿下獄了。

魏婆子是和身邊的小丫鬟喜鵲關在一起的。

喜鵲算起來,還是魏婆子的侄孫女兒。她今年還不到十二,人也不大精明,但勝在老實聽話,魏婆子也樂意將她帶在身邊調理。這會兒見她縮在一邊瑟瑟發抖,忍不住小聲安慰她,“郎君會想辦法把我們帶出去的。”

短短兩三天,喜鵲的一張圓臉看上去就瘦了一圈,說起話來聲音也是飄著的,“可……可是郎君知道我們在這裡嗎?”

魏婆子也有些茫然了。他們是奉命出城的,按理說也是等到了地方之後,才會打發人回去報信。

就算城門封了,郎君會不會以為薛長青使了銀子,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把他們偷偷送出城呢?畢竟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

如果郎君以為他們已經順利出城,那還怎麼為他們出麵求情呢?

有了這樣的猜疑,魏婆子就有些心慌了。

夜晚再一次來臨,魏婆子心神不定地盤著腿坐在草鋪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但一入夜,監房會上鎖,絕對不會有人出入,這一點她其實是知道的。

但她就是不想睡,也不敢睡。連日來的牢獄生活,讓她無法再保持平靜。雖然在麵對喜鵲的時候她還能說一些“很快會出去”“郎君會想辦法”之類的話,但她對薛千山是否會出手搭救他們,其實是不抱希望的。

薛千山很有可能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下獄了。

魏婆子看一看身旁草鋪上沉沉睡去的喜鵲,小心的幫她掖了掖身上的鬥篷。她有些羨慕這孩子,在這樣的環境,竟然也能睡著。

走廊的儘頭傳來鐵鏈嘩啦的聲響。

魏婆子頓時心驚肉跳,她湊到柵門處向外張望,就見一團暖暖的燈光從那裡透了過來。原來是有人查夜。

女監的結構,是中間一條走廊,走廊兩側是一間間隔開的監房。入夜之後,隻有走廊兩端靠近柵門的地方亮著燈,其餘的地方都黑黢黢的。

魏婆子在黑暗裡坐得久了,對遠處的那一點燈光就格外敏感,耳朵也不自覺的支棱了起來。

柵門打開又闔上,兩個牢頭挑著一盞風燈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還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能在女監做牢頭的,通常都是與大理寺的公差有些淵源的人家。

魏婆子這幾天也聽左鄰右舍的女犯人們私底下議論過,知道這兩個查夜的女牢頭家裡世代都是在衙門裡做小吏的。對於衙門裡審案斷案的一套流程,那是熟悉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