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舊友(2 / 2)

司空 牛角弓 5516 字 5個月前

“師父,”司空忽然問他,“您有妻兒嗎?”

他以前一直想問李騫,為什麼會想到要做花樓這樣的生意。但他現在已經不想問這樣的問題了。

首先在這個時代,這是合法的生意。

其次就是觀念的問題,花樓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的定位,更多的是傾向於交際場所,而不是單純的尋歡作樂的地方。

三觀差著一千多年,司空也不打算用他的想法去要求一個土生土長的宋代藝術家。

李騫臉上流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師父年輕的時候也訂過親,不過女方家要守孝,就耽誤了。我父母這才想著先操辦了阿盈的婚事……後來,阿盈出事,我東奔西走,又不知死活地到京城去狀告國公府,女方家裡都覺得我瘋了,又怕我的舉動牽連到他們,就退了親。”

司空的難過之中又滋生了一種憤怒。

要不是虞道野這個媽寶渣男自己作孽,拖了李家下水,他師父肯定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兒女繞膝,和和美美。

“後來我也無心成家……一晃這麼多年也過去了。”李騫停頓了一下,有些唏噓,“還好天可憐見的,讓我找到了阿盈的孩子……”

司空沉默地靠在李騫的肩膀上。

小魚偷眼打量司空,覺得這小子又變成了乖巧的模樣。白天時的滿臉凶相,這會兒都柔和了下來,還有點兒可憐兮兮的。

小魚心裡嘀咕,該不會是裝的吧?!

師徒倆在太白樓裡回憶往昔,展望未來的時候,鳳隨正餓著肚子,跟鄒先生坐在一間黑黢黢的小屋裡,手邊連一杯熱茶都沒有。

房間裡沒有點燈,隻有一團微弱的亮光朦朦朧朧的從紙窗上透了進來,隻夠讓坐在屋裡的人勉勉強強分辨出房間裡家具擺設的輪廓來。

房裡也沒有點著火盆。乍暖還寒的時節,一入夜還是有些冷的。兩個人身上都裹著狐裘,鳳隨是武人,身體強健,到還不覺得什麼,鄒先生抱著個手爐,已經凍得有些坐不住了。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靜悄悄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在他們之間的茶桌上方,牆壁裡有一根銅管探了出來,此時此刻,銅管裡正好傳來一個男人略顯沉厚的聲音,“這是涿州一帶特產的粟酒,彆處沒有,老童你可得好好嘗嘗。”

另一個男聲略顯綿軟,十分好脾氣的笑道:“今日有口福了。其實來時這一路上就聽人說起過粟酒,還說涿州這地方,若是不經曆戰事,也是一方富庶之地。可惜……”

鳳隨微微皺眉,直覺這話說的頗有些不懷好意。

什麼叫做“不經曆戰事”?!

涿州曾經經曆過什麼戰事?不過就是被遼人占據近百年之後,又被自己人搶回來了而已。如果不經曆戰事,涿州此刻還是遼人的涿州呢。

還是說,這人覺得大宋的軍隊就不應該把涿州搶回來?!

銅管另一端的人,一個是薛承恩,另一個是薛承恩的舊友童銘。童銘如今在尚書省任右司員外郎,官位不顯。但他與林玄同林太尉的乾兒子做了兒女親家。林家背景複雜,林太尉又與丞相左光書交好。

至於左光書,那可以說官家的臂膀,在朝堂上根深葉茂,門生遍天下。

薛承恩也不用多想,就能猜到童銘是帶著誰的命令來邊城的。

這可真是個惡性循環。

他想,武將舍生忘死,以血肉之軀駐守邊關,朝堂上才能風平浪靜,老百姓才能過上安穩日子。

可風平浪靜得久了,文臣們又開始覺得武將的存在很多餘,不但花錢,還妨礙社稷安穩。

薛承恩就像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似的,樂嗬嗬的說道:“正是,我讓懂農經的積年老吏各處看過了,涿州附近的幾個鄉土質都還不錯……”

他絮絮叨叨的拉著童銘說了一番如何安排春耕的事。

童銘不時出聲應和,不過鳳隨卻覺得他對這樣的話題明顯有些不耐煩。

然後童銘總算找了個機會,將話題拉了回來,十分擔憂的問道:“老薛,我說一句話你可彆惱。萬一……我說萬一,遼人要是打過來,你這裡為春耕付出的心血,豈不是全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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