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胡同(1 / 2)

司空 牛角弓 8059 字 4個月前

司空回到驛館,跟他師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表情都還是玄幻的,“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就那麼當著林玄同的麵兒罵出來了……”

李騫做為隨軍家屬,是特意趕到林泉來照料傷員的。不過司空這一次身上隻有幾處小傷,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李騫也厭煩林玄同這副做派,跟著罵道:“該!也虧了是在福滿樓吃飯,他要是在大街上說這話,怕是要讓過路的巡邏隊給打死了!”

他這會兒其實還沒太搞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兒,隻覺得林玄同說話不過腦子。

東六州的收複曆時多年,一個城一個城地打下來,死傷多少人啊,怎麼到了林玄同的嘴裡,就成了輕描淡寫的“出讓”兩個字?

合著北境的將士們都白死了?白受傷了?彆人不說,他家司空就受了多少傷啊,這一路打到林泉,可是受了老罪了。

打他都是輕的。

“這狗東西!”李騫氣得都罵粗話了,“真被捆起來了?”

“捆了,”司空肯定的點頭,“被堵住嘴拖下去的時候,帽子都掉了,還被人踩了兩腳。”

李騫又罵:“該!”

司空端過來一杯熱茶,放在他的手邊笑著說:“國公爺說要親自押著這奸賊去官家麵前討個說法。”

李騫伸出的手頓了一下,抬頭望向司空,“你是不是要跟著回西京?”

司空沒想到他師父反應這麼快,也跟著愣了一下,“這個……我還沒想過……”

不過話趕話說到這裡,司空開始覺得他師父的猜測也未必就沒有道理。鳳雲鶴要回西京,身邊不可能一個兒子都不帶。如今鳳錦坐鎮燕州,鳳勉駐守薊州,最小的兒子鳳維還是滿臉孩子氣,看來看去,也就是鳳隨最合適了。

再者說,鳳隨在大理寺還掛著個少卿的頭銜,這件事總歸是要解決的。

司空這樣一想,忽然覺得鳳雲鶴說不定也是這樣想的。他肯定願意讓鳳隨留在北邊,官家會隔著千萬裡地發出旨意讓鳳隨進京,但當著鳳雲鶴的麵,他還能不能直說“朕要你留下一個兒子當人質”這種話?

尤其還是在以林玄同為首的文官們心虛氣短,得罪了武將一派的情況下?!

如此一想,鳳雲鶴這個時候帶著鳳隨進京,說不定反而是一個將鳳隨調回北地的絕佳機會。

司空想通了這一層,便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怕是要回去一趟了。”

李騫陷入沉思。

司空忙說:“師父,來回路上太過辛苦,你就留在順州等我吧。最多半年的時間,我們肯定就回來了。”

李騫沒有理會他的勸阻,反而關心起了不相乾的事,“你再跟我說說林玄同的話都是怎麼說的?”

司空就簡單說了一下遼國宮廷裡的情況,耶律乙辛設計害死了皇後蕭觀音,接下來要對付的人應該就是蕭觀音的父親蕭孝忠和太子耶律浚。

在任何一個國家,廢太子都是動搖國本的大事,遼道宗樂意打壓皇後的母族,卻未必就想換掉自己從小精心培養的皇太子。

在這種情況下,耶律乙辛一定會聯合各方勢力,來加重他手中的籌碼。

“林玄同答應了耶律乙辛什麼條件,目前還不知道。”司空說:“但他們結盟是肯定的。所以耶律乙辛才會答應去說服遼道宗,讓出檀州,並且與大宋重新訂立盟約。”

所謂出讓,實施起來,讓的也隻有一個檀州。其餘的東六州可都是大宋的將士一刀一槍打下來的。

“林玄同的意思,到時候國書上要寫的是遼國出讓東七州給大宋?”李騫這下完全明白了,忍不住又罵了林玄同一句,“這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司空豎了一下大拇指,“罵得好!可不就是個狗東西麼!”

他們這一邊的人要是真的認可了“出讓東七州”這種說法,到時候國書一出,全天下都會以為鳳家軍占領東六州的戰績是子虛烏有的事。

明明是自己人實刀實槍打下來的土地,明明是勝利的一方,為什麼要卑躬屈膝的認可“出讓”這種屈辱的說法?!

這讓在北境出生入死的萬千將士情何以堪?!

李騫不是司空這樣的毛頭小子,隻顧著生氣林玄同沒有骨氣,他想的更多。

以林玄同的身份地位,為官多年的政治敏感度,不會不知道他這樣的說法會引來武將一派什麼樣的反應。

他既然知道,卻還是同意了遼人那邊的說法……為什麼?!

在國家大事上,他這樣的平頭百姓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甚至也不可能讓他們知道太多。李騫能做的,無非就是在時代的浪潮拍打過來的時候,努力護住自己和家人。

李騫憂心忡忡的提醒司空,“回頭問問鳳大人,若是你們都要跟著國公爺一起回去,大約什麼時候動身……”

司空連忙點頭,“我知道,你彆擔心啊。”

李騫的眉頭始終皺著,似乎想到了什麼更加嚴重的問題。司空不敢多問,但心裡還是覺得他師父又不懂這些大事,想多了,不是憑白嚇唬自己嗎?

他開始換著花樣逗他開心。

很快,司空就知道什麼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是什麼意思,他師父的擔心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事情遠比他曾經擔憂過的更加嚴重。

轉天下了值,司空還沒來得及回營房裡換身衣服,就被貫節在校場邊上給截住了,說是鳳隨找他有事。

等到了鳳隨的營房,還不等進去,鳳隨已經急匆匆的從營房裡出來了,見了司空也不多說,隻是示意他跟著自己一起走。

這一走,就走進了虞國公的營房。

虞國公的營房前身就是林泉縣令李嘉禾的縣衙。如今縣衙的牌子被摘掉,守在門口的人也從縣衙的站班衙役變成了身披鎧甲的士兵。

縣令平素審案辦公的公堂和附近的幾間公房如今無人使用,都變成了士兵們換班休息的營房。

鳳雲鶴帶著自己的親衛住進了縣衙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