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發誓，在阿柒麵前裝暈，絕對是我活這麼久以來想過最蠢的主意，這不，還沒等到阿柒下令讓暗羅衛們抬我回山上呢，我就已經從琴芷嫣的身體裡飄了出去。
原是琴芷嫣突然還了魂。
魂魄入體，琴芷嫣悠悠轉醒。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和我一起飄著的招搖，接著又看了看正盯著芷嫣沉思的阿柒，眼神來回流轉間，我突然覺得，其實方才的那點尷尬真的不算什麼，頂多就是個短暫的冷場，反觀眼下這情形，才真叫尬了個鬼。
“將她帶回戲月峰。”阿柒隨口丟下一句命令，頭也不回地回了無惡殿，隻留下我和招搖兩隻在鬼風中淩亂著。
淩亂了半個時辰後，雨終於停了，我扭了下被雨水打的有些瑟瑟發抖的身體，半是疑惑半是探究的問招搖：“你為何要殺阿柒？”
“小醜八怪不僅殺了我，他還奪了我的門主之位。”招搖說的字字鏗鏘，句句泣血，可我咋就那麼不信呢？我想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
“你可有證據？”
招搖冷嗬一聲，指著自己的眼睛同我說道：“證據？我這雙眼睛就是證據！五年前，是我親眼看到他在劍塚奪了我的萬鈞劍，也是我親眼看到他借著萬鈞劍的力量，將我震的筋脈儘斷失血而死，然後又逼得多多司馬容他們立了他當門主。你知道嗎阿染姐，他還腦子抽風的把我好不容易堆起的掛屍柱劈成木板送給了山下順安鎮百姓建豬圈。豬圈！拿陰沉木建豬圈？虧他想得出來！當然，如果單單隻有這些我還能忍，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還三天兩頭來我墳頭顯擺。你說他顯擺也就罷了，要命的是他每次來連包紙都不給我燒！”
還好招搖現在是鬼，不然這一番不帶停頓的說下來，換以前的她縱有功法傍身也早被憋死了。
“所以，這便是你要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去殺阿柒的理由？”
“沒錯。”招搖氣的跺腳，“他都這般欺負到我頭上了，我要是再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真當我路招搖好欺負啊。”
我哭笑不得，招搖是當局者迷，氣頭上的她自然是看不出如今的萬戮門，不正是她初出江湖時一心想要建立的那種門派？
阿柒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還是那個讓人忍不住想要順毛的乖巧少年。
“喂，我正傷心呢，您老幸災樂禍算什麼意思。”
哦，忘了還有個招搖。
我乾咳一聲，抬頭望天：“時候不早了，我們總這麼飄著也不是個事，要不去戲月峰瞧瞧？”
“也是。”招搖說風就是雨，拽著我就往山上飄，邊飄便還不忘向我吐槽她做鬼時的心酸，“想我路招搖招搖一世，就說我怕過誰？誰承想死了之後居然怕起了窮。我跟你說阿染姐，我前幾天偶然飄到了一個叫棲止地裡的地方，你是不知道那裡的鬼有多不是東西，見我沒錢連個茶館都不讓我進。”
我們棲止地的規矩確實夠不人道的，不過……這個貌似是我定的規矩。
“你讓人給你燒紙，燒紙就有錢了。或者做點好事，比如扶老奶奶過馬路什麼的。”我花銀子大手大腳的，上頭給的月俸不夠的時候，我一般都會用這種辦法去掙錢。
招搖既然能進棲止地，那麼棲止地的一套規矩在她身上肯定是能實行的。
“真的？”招搖半信半疑。
我摸摸她的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雖然偶爾也有那麼幾次，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必須得立刻馬上趕緊的飄上戲月峰，隻因現在天亮了。
招搖和我不同，她是真的鬼，而鬼最怕的便是陽光。
鬼飄起來很慢，還好有我生拉硬拽著，我們緊趕慢趕，硬是給他趕在太陽升起之前飄回了戲月峰。
琴芷嫣被安排在一堆糙漢子的隔壁，我們找到她時，她睡得正香。
我很佩服她，換做是我，像戲月峰這種連吸口氣都能被臭襪子味熏暈的男人窩，我是連呆都不想呆的，更彆說倒頭就睡。好在招搖倒不是很在意。
真鬼在白天很虛弱，我不用擔心她會突然跑去殺阿柒，所以我隻簡單交代了幾句，便逃命似的飄出了戲月峰。
一出戲月峰，我整隻鬼瞬間舒服了。猛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後，我想了想，決定先飄去無惡殿看看。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時辰，阿柒應該是在無惡殿處理公務。
山上風大，借著風力我很快便飄到了無惡殿。和招搖當門主時的排場不同，如今的無惡殿隻有少許幾個暗羅衛守著，殿內也不見了豔紅的綾羅綢緞，，轉而換上了清冷素淨的細紋鮫紗。
是我喜歡的風格。
我很滿意，滿意到一個不小心就把殿前站著的暗羅衛撞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