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翼前輩(1 / 2)

都是親手拉扯過孩子的人,江厭離了解魏無羨,她嵞染自然也了解藍忘機,藍忘機有每日申時泡小半時辰冷泉的習慣,幾乎風雨無阻。眼下申時才過,若是他沒有下山,此刻前去定能於冷泉中找到他。

然,冷泉裡除了幾片枯黃的竹葉,彆說藍忘機,連個鬼影都沒有。

藍啟仁曾明令禁止過嵞染接近冷泉,怕被發現,嵞染叫自然是不敢叫的,藍家的隱身術更是不能用。沒法子,她隻能一頭栽進冷泉,然後以冷泉為保護,躺水底開始運轉探靈之術。

嵞染的探靈術有點類似於藍家的問靈,隻不過問靈問的是死人,而探靈探的是活人,隻要你還活著,不論你是身在九天,還是下落黃泉,亦或者轉世再生,皆能被其探到所在之地,而且無需借助任何一件一品靈器來作為媒介。

藍家兩兄弟小時候常常會因課業太重而躲起來逃課,那時,嵞染就是靠著這招才能趕在藍啟仁發火之前找到的他們。

但探靈術極其耗費心神,每施一次,嵞染都必須最少修養四五天才能下床活動,正因如此,所以後來藍曦臣和藍忘機才再不敢逃課了。

回應來的很快,幾乎在探靈術施出的一瞬,嵞染便身形一晃到了藍忘機和魏無羨所在的寒潭洞中。

嵞染出現的時候,他們正跪在蒲團之上同麵前一佩戴藍家抹額的女修說著什麼,聽到聲響後,三人皆回頭望來。

六目相對,嵞染忽然有種闖進學堂打斷了夫子教學的罪惡感。

“錚~”正欲開口打聲招呼,嵞染耳邊卻是突然響起一聲蒼勁的琴音,她下意識抬頭,隻見眼前白光一閃,似是有道淩厲的仙器靈力自女修麵前石桌上的七弦古琴朝她撲麵而來。

“嵞染!”藍忘機大喊道,“快躲開!”

他喊得淒厲,聽得嵞染嚇了一跳。

同時,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竟是誤打誤撞地闖了藍啟仁常給她說的冷泉禁地,那個由藍翼所設、且靈力強盛到足矣讓她灰飛煙滅的藍家殺陣。

思及此,嵞染也顧不上藍啟仁給她專門添的五十條勞什子的藍氏家規了,避閃的同時,連忙凝轉靈力召出一張布滿詭異花紋的血色長弓,接著又反手從她自己的脊背中抽出一根刻著和長弓上麵同樣花紋的羽箭。

一箭過後,滅靈殺陣應聲而碎。

魏無羨驚呆了:“以靈為引,以血為媒,無中生有,聚形化物。藍湛,你告訴我,嵞染她用的是不是已經失傳八百多年的取靈化物術?嵞染她……到底是什麼人?”

藍忘機抿唇不語,隻呆望著正要把召出的長弓重新收回的嵞染,直等到魏無羨因耐不住好奇,打算直接上去詢問嵞染本人時,他才握緊避塵,道了聲:“我也不知。”

像是專門為了給他們解惑似的,正在此時,那原本一直安靜端坐在古琴後的藍翼突然開口了:“阿染,自當年於九韻山上一彆,你我已是三百年未見了。”

話對誰說,阿染二字已是指明。

聞言,藍忘機和魏無羨皆是一臉驚訝地望向了嵞染。

嵞染也驚了:“前輩認識我?”

藍翼撫著古琴的手一頓:“你……不記得了?”

“我記憶有損。”對方既是藍家的先祖,嵞染自然沒有瞞她的道理,於是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失憶的事情都說了,順便還簡單講了講自己從夷陵亂葬崗出來後的經曆。

包括她曾差點失控屠戮了滅掉嵞家的那些修士。

魏無羨被她的“舉一反三”驚到了。

藍忘機卻是沉默。其實從嵞染同藍翼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麼。嵞染從不是沒來由對他人講自己過往的人,她說這般多,不過是想趁機細致的觀察藍翼的反應,從而得出自己生前和藍翼的關係到底是友非敵還是是敵非友。

畢竟是舊相識,很快,藍翼也意識到了她的本意,微微一笑後,她說道:“阿染不必驚慌,實不相瞞,你我乃是舊識。”

“舊識?”嵞染問她,“既是舊識,那你是知道我是誰了?”

嵞染問得一臉期待,不想藍翼卻是搖了搖頭:“抱歉,說來慚愧,你我雖是故交,但我卻從未問過你的身份,一來是你不願透露,二來則是我不知該如何開口。實不相瞞,當年我和抱山與你初遇之時,你原是正被族人追殺著。後來,還是抱山告訴我你名喚阿染。隻是……那應當不是你的真名。”說完,不等嵞染再追問,她又素手一翻從藍忘機的乾坤袋裡取出一塊黑色的鐵塊。

“前輩,您這是……”魏無羨眨巴著眼睛,心道藍家的這位先祖怎麼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主,明明在嵞染出現在寒潭洞中之前,她已經將陰鐵交由他和藍忘機保管了。

藍忘機注意到了他的不滿,於是抬頭瞪了他一眼。

得!又不小心碰到藍二公子的逆鱗了!魏無羨哼哼兩聲,當即認慫。

“你當年走的決絕,我和抱山曾一度以為此生與你怕是再難相見,不想天公垂憐,竟讓我在靈識四散之時與你終是再次重逢。”藍翼一麵說著往事,一麵踉蹌起身,緩緩走到嵞染麵前,“阿染,當年你的藏身之地泄露一事,雖非出自我口,但終究還是我藍家之人所為。事已至此,我心知說抱歉已是於事無補,但我還是奢求你能原諒藍家,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