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醉酒(1 / 2)

深夜,客棧。

“魏兄,你說我們倆這麼做真的合適嗎?藍二公子醒來後要是發現我把他房裡的茶換成了酒……他會不會殺了我啊?”

“哎呀呀聶兄,之前在雲深不知處的時候,咱又不是沒喝過嵞染姐釀的浮生一夢。對,那酒的後勁是挺大的,可你彆忘了,它喝嘴裡卻是跟清茶沒什麼兩樣的。所以聶兄,你就隻管放心大膽的偷吧!”魏無羨一麵踩著聶懷桑的背往二樓爬,一麵出言安慰著聶懷桑。

理確實是這麼個理,可聶懷桑心裡還是毛的厲害:“那個……魏兄,你說要是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啊,萬一藍二公子發現是我換的茶,你說他會不會以後再不讓我跟嵞染姐玩啊?”

“……”魏無羨攀著窗台的雙手險些鬆開,“我說你今晚怎麼磨磨蹭蹭這麼多話呢,合著弄了半天原是在怕這個啊!”

回頭望了眼慫到隻敢跟隻小貓一樣悄咪咪躲牆角靜候佳音的某人,聶懷桑很不解的眨了眨眼:“怕這個有什麼好嘲笑的嗎?難道魏兄你就舍得有朝一日和嵞染姐分道揚鑣?”

魏無羨自然是舍不得的,說出來也不怕聶懷桑笑話,其實早在嵞染將她的一縷魂魄贈予他的那刻起,他就已經將嵞染認成了同江厭離一樣重要姐姐。他魏無羨不是不懂感激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放著雲夢的安生日子不過,轉蹚陰鐵這趟渾水。他剛才之所以笑的那麼無奈,不過是驚訝於聶懷桑糾結的點太過和自己太過不同罷了。

和聶懷桑一樣,自從知曉了人世間有句詩經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為姑娘赴湯蹈火的樣子。然而,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當幻想照進現實,他那心心念念了九年多的所謂的赴湯蹈火,居然會詭異的演變成了他幫姑娘翻窗去偷男子的抹額。

若果非要魏無羨用八個字來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想來想去,也就是可悲可歎和可憐可怨了

然,這僅僅隻是個開始,因為就在魏無羨正入神自憐自哀時,他麵前本來閉的好好的窗戶竟然開了。

魏無羨心道不妙,連忙狂踩聶懷桑放自己下去,可惜,他終還是晚了一步。

“你們在做什麼?”聲音清冷疏離,是藍湛本人沒錯了。

腳下的聶懷桑已經抖成篩子了,怕把自己摔著,魏無羨隻能認命的雙手一撐,跳到了窗台上。

幾乎是同時,聶懷桑也連滾帶爬的跑了,順路還拽走了打瞌睡到不行的嵞染。

此時,月黑風高,冷風刺骨,然而魏無羨隻想罵街。

“說,你們在這做什麼?”不知道是不是以為他沒有聽清,向來吝嗇開口的藍二公子居然破天荒的重複了一遍。

“那個……”魏無羨扶著窗台勉強自己不要倒下,“藍湛,你聽我解釋!”

藍忘機不應他,隻手握避塵冷冷的看著,似是在等魏無羨解釋,可讓人意外的是,就當魏無羨腹稿好說辭打算信口胡謅之時,藍忘機卻是緩緩抬手扯下了抹額。

“藍……藍湛。”魏無羨頓時慌了,“我……我警告你,嵞染姐她……她可就在樓下等著呢,我要是被勒……勒死了,她是絕……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所……所以你最好想……想清楚了再動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一一”魏無羨被禁言了,這下,他是真的想罵街了。

“閉嘴,好吵!”皺眉嘟囔一聲,藍忘機把避塵連劍帶鞘地甩在了他的臉上。

避塵劍的劍柄是用經過密法煉製的純銀所造,劍身極薄,澄澈透明,散發著冰雪寒氣,卻削鐵如泥,因此整把劍雖看似輕靈似有仙氣飄逸,但實則極有分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砸的狠了,反正藍忘機這一丟下去,魏無羨還真是不吵了,隻疑惑的盯著藍忘機瞧個不停一一今天的藍湛,不太對啊!

像是為了給魏無羨解惑一樣,沉默一陣後,藍忘機突然又抬手扯下了抹額,然後雙手捧心的將他的卷雲紋抹額舉到了魏無羨眼前。

魏無羨眨眨眼,神色驚悚。

魏無羨不是沒有見識過藍忘機醉酒的模樣,可他滴個親娘啊,誰能告訴他,雅正端方的藍二公子醉酒後,除了有求必應外,為什麼還喜歡對人動手動腳啊!

“嗚嗚嗚嗚嗚嗚!”藍湛,藍二公子,你聽我說,男男授受不親,你快鬆開我的手腕,不要亂摸!

“阿湛!”砰的一聲,有人一腳踹開了房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丫做什麼呢!”

魏無羨快哭了:“嗚嗚嗚一一”嵞染,你終於想起我了!

“哦。”嵞染敷衍的點了點頭,接著又是抬腿一腳,待收回,屋裡就隻剩下了她和喝醉的藍忘機。

“哎呀,抹額掉了!”嵞染正尷尬該怎麼開口才不會驚著藍忘機,誰承想藍忘機卻忽而往下一蹲,對著攤在腳下的抹額念念有詞起來,“叔父說了,我們藍家的抹額是萬萬不能丟的,我得馬上撿起來,不然叔父發現了會罰我抄家規的。”說完,複又抬頭望向嵞染,“嵞染,你看,我的抹額躺地上了。”

嵞染驚的嘴角狂扯,好半天,才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滴個七舅姥爺啊,他家小阿湛這是又喝醉了呀!

她就說魏無羨我這孩子行盜之前怎麼敢拍著胸脯說藍忘機不會發現,合著原來是把她給藍忘機的安神茶給換成了酒啊。

嘖嘖嘴,嵞染一臉無奈。

細細想想,從藍忘機出生至今,加上這次,嵞染攏共就見識過他三次醉。第一次是在藍忘機十歲的時候,那是他第一次被她誆著喝酒,同時被誆的還有藍曦臣,他們兄弟二人都是一杯倒的酒品,醉了之後,藍忘機倒是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隻是拽著她的袖子一個勁兒的叫姐姐,藍曦臣就不一樣了,他喝醉後那叫一個奔放啊,先是跳到屋頂用裂冰吹不知打哪學來的束州小調,接著又是拿柿子砸規訓石,最後拽上自家弟弟一起央著嵞染給他們削蘋果吃。

從那之後,雲深不知處便多了一條名為“不可境內飲酒”的家規。

藍忘機第二次醉酒是在去年他十四歲生辰那天,也是那天,嵞染借著酒勁,成功將雅正端方的藍二公子給騙去了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