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 / 2)

起初他夢到,華裙少女坐在涼亭下撫琴,語帶憧憬地說道:“懷瑾握瑜,君子如珩,這便是我想嫁的如意郎君。”

後來又夢見兩年前,盛聽月身子陷入大紅的錦衾薄被中,冰肌玉骨染上淋漓香汗,不盈一握的纖腰白得晃眼,瑩潤玉足蕩在半空中,晃出撩人的弧度。

最後,夢裡的一切急轉直下,依然是跟先前同樣的場景,卻換成了她和符越忻翻雲.覆雨。

趙景恪自夢中驚醒,渾身燥熱又煩悶,在冷水中泡了大半宿,才把胸中翻滾的火氣降下去。

這日一大早,趙景恪便去了昭獄,提審符越忻。

在陰暗潮濕的獄中待了兩天,養尊處優的符越忻簡直像是換了個人,頭發亂蓬蓬的,眼眶發紅,眼下一片青痕。

唯一的天窗高懸在他對麵的石牆上,有人走進石屋中,高大身影逆著光,隻能依稀看個輪廓。

符越忻這兩天滴水未進,餓得前胸貼後背,頭暈眼花,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大的苦頭。

一認出進來的人是趙景恪,他眼眶立刻紅了,恨不得用儘最後力氣衝上來跟他拚了,帶動鎖鏈聲摩擦過石磚地麵,嘩啦作響。

趙景恪在他麵前撩袍坐下,居高臨下地冷睨階下囚,蒼白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沉聲道:“用刑。”

隨著他話音落下,牢房內很快就傳來符越忻撕心裂肺的哀嚎。

雖說不能讓符越忻留下殘疾,但昭獄折磨人又不留下暗疾的法子多得是。

用這些來對付這個金尊玉貴的三王子,足夠了。

符越忻哭喊著叫疼,後來連恨趙景恪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屈辱地跪倒在地,嘶啞著嗓子問道:“我已經全招了,你為何還要對我用刑?”

趙景恪神情淡漠,薄唇微掀,語氣涼薄而無情,“繼續。”

明麵上,盛安朝派使者前去西域,向西域皇室求證符越忻的真實身份,等西域皇室“確定”了符越忻就是三王子,昭獄才會放人。

這一來一回,有足夠的時間讓趙景恪好好招待符越忻。

因著那夜趙景恪的話,盛聽月老老實實在府裡待了幾日,哪也沒去。

可她很快就待不住了,讓人備馬車想出府一趟,卻被府上管家告知,府上所有馬車都壞了,動用不了。

“所有馬車都壞了?怎麼可能?”盛聽月放下茶盞,明顯不信。

偌大一個趙府,怎麼可能連一輛能用的馬車都沒有。

趙濟小心地賠笑,“夫人若是不信,可隨在下去看看。”

盛聽月才懶得跟他走這一趟,手臂環胸,懶洋洋道:“既然這樣就算了,我出府雇一輛馬車就是。”

怎料,她剛走出後院,趙濟便領著人攔了過來,“夫人留步,外麵不安生,夫人還是安心待在府上為好。”

盛聽月眉梢微揚,語氣明顯帶著不悅,“我要不要出府是我的事,不用你們管,讓開。”

趙濟躬身賠禮,卻寸步不敢讓,“夫人,您還是不要出府了。”

“滾開!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攔我?活得不耐煩了?”盛聽月脾氣上來了。

趙濟擦了擦額頭,隻好說實話:“夫人,這是……大人的意思。”

“趙景恪?”盛聽月反問,見趙濟點頭,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反問:“趙景恪要軟禁我?他瘋了?”

簡直天方夜譚。

先不說他那個溫吞的性子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就算他真的瘋了,又憑什麼這麼對她?

趙濟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吭。

既然是趙景恪的命令,盛聽月也不想為難這些聽命的下人,語氣不善地問道:“趙景恪呢?”

“大人還未回府。”

“等他回來,派人知會我一聲。”

“是。”

盛聽月煩躁地看了眼前院的方向,跺了跺腳,憋著氣回了後院。

約莫申時,知喜打著簾子進屋稟報,說主君回府了。

盛聽月當即便丟開墨筆,氣勢洶洶地去了前邊的內院。

看守內院的侍衛自然不敢阻攔她,紛紛退讓開,盛聽月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書房門外。

書房門緊閉,萬豐守在門口,看到她過來,忙恭敬行禮。

“趙景恪呢?”盛聽月秀眉緊蹙,盛氣淩人地問道。

萬豐答話:“大人在內室,正在……”

話還沒說完,盛聽月已經風風火火地推開門,闖了進去。

“……沐浴。”

萬豐剛說完後半句,屋裡就傳來盛聽月的尖叫聲。

他默默將書房門拉起來,繼續儘職儘責地守在門外。

而屋裡,盛聽月剛衝進內室,隱約看到屏風後麵有人影,就不管不顧地走了過去。

正好和浴桶裡的趙景恪來了個對視。

他倒是平靜得很,微微抬眸,溫聲喊她:“月兒?”

盛聽月臉頰迅速躥上紅霞,捂著眼睛叫了一聲。

她趕緊背過身,先發製人地指責他:“大白天的你洗什麼澡啊?”

雖然沒人規定白天不能洗澡,但她不想承認自己不打招呼貿然闖進來不對,隻能把罪責往他身上推。

趙景恪眸中浮現出淡淡的無奈,好脾氣地回話:“沾了臟東西,便想清洗一下。”

盛聽月才不關心他沾了什麼臟東西,她來這裡隻想質問趙景恪,為什麼不讓她出府。

“你為何讓人攔著我,不許我出府?”

趙景恪貪婪地望向她露在外麵的細白後頸,還是之前的說辭,“外麵不安生。讓你留在府上,是為了保護你。”

讓你不再有犯錯的機會。

已經過去的事,趙景恪可以不追究,但從此以後,他決不允許月兒再接近任何男人。

盛聽月聽了太多遍這句話,此時一聽就被惹急了,忘了他還在沐浴,轉回身嬌聲罵道:“我不需要你多管閒事,你憑什麼管我?”

本來還想說更多話,可對上趙景恪奇怪的眼神,後頭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他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以前的趙景恪,分明是光風霽月,溫柔如雅致清風的。

可此時的他,卻用一中讓她隱隱發寒的黏膩眼神望著她,一瞬不瞬地。

盛聽月下意識後退了半步,有些不確定地喊道:“你,你是趙景恪?”

趙景恪像是看不到她的警惕害怕,“月兒,我是你夫君。”

這是在回答她前一句話——憑什麼管著她?

盛聽月盯著趙景恪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陌生。

她忽然深吸了口氣,快速跑到浴桶旁邊,指尖探到他耳後,胡亂摸索著什麼東西。

是不是戴了麵具?

難道像話本裡說的那樣,這個趙景恪是彆人假扮的?

可是在他耳朵後麵摸索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

趙景恪靜默地望著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任由她動作。

隻是等盛聽月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他的手臂忽然從水下伸出來,精準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盛聽月掙了兩下,卻沒有掙開銅鐵般的束縛,忍不住氣惱道:“你放開我。”

趙景恪沒有聽她的話,手上用力將她往前一帶,另一隻手按在她腦後,仰首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氣息那樣灼熱而紛亂,帶著不顧一切的衝動和濃烈的不甘。

成親兩年,趙景恪早就想這麼做了。

無數次想要遵從本能擁抱她,親吻她,甚至是做更親密的事,隻是最後,所有衝動都被他壓了下去。

可他的忍耐換回的是什麼?

她寧願和那個蠢笨如斯的符越忻在一起,也不願讓他觸碰分毫。

明明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他們才該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

盛聽月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整個人如遭雷擊地被定在原地。

趙景恪他居然、居然敢親她?

因著太過震驚,盛聽月不自覺地微微啟唇,正好方便了趙景恪的攻勢,與她緊密地糾纏在一起。

他們一個浸在冷水中,一個站在平地上,氣息高高低低,起伏交錯。

盛聽月瞪大眼睛,望進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被其中蘊含的過於濃烈的情愫驚到,一時忘記了反應。

後來為了保持平衡,盛聽月另一隻手被迫撐在趙景恪胸前,觸碰到他滑膩結實的肌膚,不小心滑進了水裡,濺起一片水花。

趙景恪換了隻手掌控住她,右手潛入水下,輕鬆捉住她的手,拉上來搭到自己肩上。

盛聽月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隻能遵循本能躲避他毫無章法的進攻,卻因為後腦被他摁住,動彈不得。

周圍的空氣被擠壓得愈發稀薄,盛聽月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趙景恪拉進了水裡,不然怎麼會越來越喘不上氣?

她臉頰紅了個透,腦子暈暈乎乎,手臂也發軟使不上力氣,怎麼都推不開他。

無奈之下,隻能咬了下去。

濃鬱的鐵鏽味蔓延在唇齒間,趙景恪終於鬆開了她的唇,喘息著後退。

兩人剛一分開,盛聽月就滿懷怒氣地打了他一巴掌,“你混賬!”

很清脆的一聲。

趙景恪的臉被打得偏過去,他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薄唇嫣紅,呼吸依然濁重。

剛才鬆開她,不是因為疼,是因為怕她聞見血腥味會暈過去。

他不想讓她忘記這個親吻。

嚴格算起來,這還是他們都處在清醒狀態下的,第一次親吻。

就連新婚之夜,趙景恪想親吻她,都被她偏頭躲開。

盛聽月正努力平複著急促的呼吸,還未等她過速的心跳冷靜下來,就聽見身前傳來幽幽的一聲:“為什麼不可以?”

盛聽月微怔,抬眸望過去。

趙景恪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她,第一次艱難地問出壓在心底許久的話,嗓音帶著說不出的沙啞,甚至能聽出幾分顫意,“我們是夫妻,為什麼不可以?”

兩年了,他連親她一下都不行嗎?

盛聽月張了張唇,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自然知道,他們是夫妻,做親密的事是理所當然的。

可她……

盛聽月快速眨了兩下眼,避開趙景恪灼灼逼視的目光,有些慌亂地說道:“總之,你不許再管我。再敢軟禁我,我就、我就要你好看。”

她想要威脅他,可或許是因為心虛,這句話說得磕磕絆絆,並沒有多大的威懾力。

說完,盛聽月用衣袖擦了擦唇,沒再看趙景恪,落荒而逃。

她走後,趙景恪無力地倚著浴桶邊緣,唇邊笑意苦澀,眼眶也隱隱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