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思慎嘀咕了一陣後,眼看著沈頃婠從廳堂內走了出來,站在石階上望向林思慎,柳卿雲這才噤聲,她給林思慎使了個眼色,然後拍了拍她的肩頭,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林思慎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笑著走到沈頃婠跟前,輕喚了一聲:“郡主。”
沈頃婠微微點了點頭,她神情清冷的啟唇道:“林將軍說,你明日就該去兵部述職了。”
倒是把這事拋在腦後了,之前皇帝就說讓她成婚之後再去兵部,林思慎點頭道:“思慎知曉了。”
沈頃婠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後突然道:“你...隨我來,我有事與你說。”
林思慎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路往後花園走去,一路上倒是碰見了不少下人,她們麵上掛著喜意,見著林思慎和沈頃婠便躬身行禮。
待到了後花園,見四下無人沈頃婠這才停下了步子,她偏頭看著身旁若有所思的林思慎,開口問道:“昨日陛下送你了寒淵?”
林思慎點了點頭,她眼中快速的閃過一道寒光:“我以為此事郡主應當早就知曉了。”
沈頃婠眉頭微蹙,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她:“你可知陛下送你寒淵有何深意。”
林思慎怎麼可能不知道老皇帝的意思,她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一臉的輕鬆笑意:“知曉。”
見她神態輕鬆,沈頃婠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她低聲道:“上次陛下遇刺之事發生後,陛下就意欲對寮國開戰。如今聞將軍集結的虎嘯軍正嚴守在邊境,寮國也集結了不少將士與聞將軍對峙,隻等陛下一聲令下,兩國便會開戰。”
林思慎垂下眸子笑道:“陛下此時送我寒淵,還當著那麼多臣子的麵,說望我和父親一樣為晉國建功立業,我怎會不知曉陛下的意思。”
沈頃婠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下去。
林思慎勾起唇角,麵上的笑意似乎帶著幾絲冷意:“春獵的彩頭向來都是金銀玉石稀世珍寶,可今年卻一反常態是官職,郡主應該比我更清楚陛下為何為這麼做吧。”
眼前的人眉頭微蹙仍是沒有開口,林思慎自嘲一笑接著道:“因為陛下知道,太子一定會趁機助我進入兵部,這一切都不過是陛下暗中授意的罷了。”
沈頃婠沒有任何異常神色,林思慎突然歎了口氣,她垂下頭幽幽道:“而這一切,早就在郡主的意料之中,郡主知曉陛下會賜我寒淵,也應當知曉不久之後我便會被陛下派去戰場殺敵。”
依沈頃婠的手段和聰明才智她怎麼會不知曉這些,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或者說從她還沒回到京城的時候,她就應該已經猜到林思慎最終會被老皇帝送上戰場。
林思慎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女人,揚起笑臉反問道:“我說的對吧,郡主殿下。”
沈頃婠目光淡淡的瞥著她,在林思慎的目光下,輕輕點了點頭:“不錯。”
說完後,她突然輕聲道:“我倒很好奇,你還能猜到什麼?”
林思慎垂眸一笑,她輕輕的豎起一根手指:“我猜,郡主不是為太子做事,也不是為了二皇子,更不是為了陛下,而是另一個人,一個在所有人眼中毫無勝算的人。”
其實林思慎的猜測她自己並不確定,因為沈頃婠真的選了那個人,那她需要走的路就太長了,長到有可能壓根就不會走到儘頭,她的猜測更像是試探,她想從沈頃婠的神色中窺見一絲能讓她確認自己猜想的神色。
可惜沈頃婠這隻狐狸狡猾的過分,林思慎的話並未讓她有哪怕一絲的異樣神色,她隻是淡淡一笑反問道:“你覺得可能是那個人嗎?”
林思慎聳了聳肩,懶懶的抱著手臂道:“其實我並不在乎是誰,我隻想知道你說的合作,到底是想讓我做什麼。”
沈頃婠微微側頭,唇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戲謔笑意:“讓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撥開眼前的迷霧,不是更有樂趣嗎?”
都到了此時,沈頃婠對她還是不肯透露絲毫,林思慎不免有些不悅:“你就不怕我哪天踏出了超乎你意料的一步?”
可沈頃婠似乎很有把握,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思慎,輕啟紅唇道:“我相信你不會。”
說完,沈頃婠似乎並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她轉身背對著林思慎,緩步離開。
林思慎看著她的背影,像是問沈頃婠又像是問自己,輕喃了一聲:“三年,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三年內結束嗎?”
如果說以前林思慎還會懷疑沈頃婠對自己是有什麼異樣的感情,那麼經過今天的交談後,林思慎幾乎可以確定,沈頃婠從一開始就想要利用自己。
從她沒有來京城起,她就一直默默注視著林思慎,看著她一步一步靠近權力的漩渦,然後被卷進去。
林思慎以為的那一絲不一樣的情愫,不過是沈頃婠套在籠絡之下的溫情,不過是她的錯覺罷了。
突然意識到這些的林思慎,不知為何,心中竟是隱隱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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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裡,林思慎還待在後花園的亭落之中,簷下掛著的紅燈籠將湖中的睡蓮映照的朦朧淒美,林思慎垂眸看著湖麵似乎在發呆,她眼中倒影著微微蕩漾的波光。
就這麼呆呆看了良久,她突然低聲歎了口氣。
頭頂突然傳來了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一個嬌媚的聲音輕聲嗔道:“我說新郎官,你歎什麼氣呢?”
林思慎頭也沒回,她微微蹙眉沉聲道:“你還敢來此,你就不怕我喊人來抓你。”
一個黑影自亭落之上翩然而下,腳尖輕輕一點湖麵,身姿一躍翻入了亭落之中,穩穩的站在了林思慎對麵。
隻見來人麵容清麗嫵媚,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點綴著勾人的嗔意,她定定的看著林思慎,抱著手臂似笑非笑道:“你要喊人早就喊了。”
林思慎看著眼前來去無蹤神神秘秘的孟雁歌,抱著手臂諷刺笑道:“你知道你的人頭值多少錢嗎?”
孟雁歌挑唇一笑,對她眨了眨眼:“反正不值一千金。”
林思慎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孟雁歌輕聲笑道:“我上回救了你,你就連一聲謝都沒有?”
林思慎站定身子,微蹙眉頭道:“咱們已經兩清了,若不是你上回救了我,現下我早就喚人來抓你換賞錢了。”
孟雁歌輕哼一聲,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後,眼睛一眨戲謔道:“你昨日才成婚,怎麼瞧著半點都高興不起來,難不成你娶了個母老虎?你如若真那麼不高興的話,不如隨我私奔吧。”
林思慎懶懶的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便沒好氣的回道:“她若是母老虎,你就該是白眼狼,半斤八兩差不到哪去。”
孟雁歌聽她這麼說,竟是沒生氣,反倒是盯著她看了半晌後輕喚了一聲:“林思慎。”
林思慎疑惑的抬眸:“做什麼?”
孟雁歌神色一肅,語氣卻軟了幾分:“我來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林思慎眉頭緊蹙,她正色道:“你要我幫什麼忙?”
孟雁歌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為難,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會來找你。在這京城之中,我也隻能找你來幫我了。”
林思慎眉尖一挑不置可否,她並未說話,隻等著孟雁歌接著說下去。
孟雁歌似乎有些猶豫,半晌後她這才開口道:“我要你幫我送一個人出城,你也知道滿香樓的事發生後,京城內便戒嚴了,到處有人搜捕我們。”
林思慎有些疑惑的反問道:“你們的人不是已經出城了嗎?”
孟雁歌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大部分都離開了,包括我在內,隻剩下了三個人。我的一個同伴受傷了,是被官兵砍傷的,這幾日我們在醫館買不到藥草無法替他治傷,若是不將他送出去,他會死的。”
林思慎並未立即答應,隻是想了想,沉聲道:“以你的輕功,你若真想找藥應當輕而易舉。”
她能悄無聲息的潛入將軍府內,怎麼可能會連藥都找不到。
孟雁歌搖了搖頭,她咬著薄唇低垂著眉目,語氣低落:“藥我可以找到,但是我無法帶他出城,他已經被認出來了,不能再留在京城。”
林思慎久久沒有開口,她看著眼前倔強卻又有些無助的女子,輕歎了口氣硬下心腸搖了搖頭道:“孟雁歌,我沒有立場幫你,你...還是走吧。”
儘管知道機會渺茫,孟雁歌仍是不想放棄,她抬眸看著林思慎,眼中似乎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就當我求你,已經沒人能幫我了,我不能看著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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