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275(1 / 2)

林思慎的命的確算是被席淺給救了回來, 可卻是僅此而已。席淺不是什麼扁鵲在世大羅神仙,暫且能保住她的命已是慶幸。

她這次足足昏迷了十日,席淺早就有言在先, 若是十日之日林思慎還未醒來, 恐怕她這輩子就隻能躺在床上當個無知無覺的活死人。

好在不多不少等到了第十日, 林思慎還是醒了過來。

隻是醒來對林思慎來說,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她五臟六腑皆被聞行任那一拳震傷, 她就是想要下床走動,都不知還要修養多久, 就更彆提她身上大大小小落下的病根。

恐怕她這下半輩子,真就隻能當個弱柳扶風滿身病痛的藥罐子。

初初醒來時,林思慎腦中一片混沌, 不知今年何日,也不知眼前這三個圍在床邊的女人是誰, 怔怔望了許久,也隻是覺著她們似曾相識。

柳卿雲險些以為她這是被聞行任一拳給打傻了,坐在床榻邊, 哭哭啼啼的緊攥著林思慎的手不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思慎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五臟六腑都在隱隱作痛,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她見身旁這雍容華貴風韻猶存的婦人哭的實在傷心, 便輕輕勾了勾手以作安慰。

席淺本就不知人服食斷情草後,究竟會忘了多少事,因此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隻怕林思慎將前塵往事通通都忘了個乾淨。

她將柳卿雲和墨竹都趕出房門,自己則是主動走到林思慎身旁, 麵對著林思慎迷茫略帶警惕的目光,她停在床榻邊,像引導一個靈智初開的孩子般,引導著她想起自己的名姓身份。

林思慎腦中的記憶就猶如一盞茶杯,斷情草侵入她腦中的毒素,將那隻茶盞打碎。她所有的記憶,都跟著變得破碎混亂,並不是將往事全然忘卻,隻是她需要些許的時間,將所有的碎片完整的拚接在一起。

就這麼過了好幾日,她的身子好了一些,許多事也隨之記了起來。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身旁的所有人,可卻唯獨忘記了一個人。

沈頃綰。

這個在她昏迷時,尚在夢中還深切依戀著的女人,這個占據了她整顆心不留半分空隙的女人,她卻全然忘了個一乾二淨。

甚至所有與她相關的事情,在林思慎的記憶之中,都變得模糊而晦澀。

成婚之後,她與沈頃綰糾葛過深,她經手的許多事都逃不開沈頃綰,也就因此,那些事在她腦海中,跟著被遺忘,隻成了一個模糊到忽略不計的影子。

她甚至記得自己被聞行任打傷,甚至記得是替雲鎏擋下那一掌,卻忘了聞行任為何要打傷她。

柳卿雲說聞行任素來與她不和,醉酒之下逞凶,這才打傷了林思慎。

林思慎本就對聞行任此人無感,念及便覺厭煩,因此對柳卿雲的解釋也未曾懷疑過。

見她如此,柳卿雲倒是樂的開心,她早就恨不得林思慎能將沈頃綰這個女人忘乾淨,反正自從慎兒喜歡上這個女人後,就沒過過一天開心日子。

未免林思慎又想起沈頃綰來,柳卿雲便在府上嚴令禁止,不許任何人在林思慎跟前你提起沈頃綰,就連沈這個字,也是能不提就不提。

這麼一來,沈頃綰便成了將軍府的禁忌,林思慎現下又出不了府,自然不能從旁人口中聽聞有關沈頃綰的事。

隨著林思慎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京城的天氣也似乎跟著晴朗起來,這大半個月都是微風拂麵暖陽高照。

眼看就快開春,林思慎終於能從床榻上起身,隻不過她還不能走動,就算是有人攙扶,沒走幾步就已經是氣喘籲籲。

這幾日林思慎精神不錯,見外頭天起正好,院子裡的桃花開了新枝嫩芽,便讓墨竹帶她出門走動走動透透氣。

待柳卿雲送藥來時,林思慎正坐在木輪椅上,被墨竹推著往外走。

才到院子門口,兩人遠遠就瞧見柳卿雲提著裝藥的竹籃走了過來。

林思慎身上穿著厚厚的冬袍,膝上還蓋著一塊薄衾,雙手揣在袖中抱著一個小暖爐。她懶洋洋的靠著椅背,蒼白消瘦的麵容上噙著一縷笑意,眸子深邃而明亮,清澈的不見一絲晦暗。

一見柳卿雲走了過來,她便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偏頭看向另一邊,低聲催促了聲:“墨竹,趁娘沒瞧見咱們,你快些推我到那蔟翠竹後躲著,她若來了,又得將咱們趕回去。”

墨竹自然知道她心裡打著什麼算盤,她哪裡是怕夫人不準她透氣,分明這些日子吃藥吃怕了,不想再吃藥了。

墨竹無奈的搖了搖頭,俯身哄孩子似的柔聲哄道:“公子,這藥也吃不了幾日了,您就再忍忍吧。”

見柳卿雲越走越近,想躲也來不及躲了,林思慎蹙眉長歎了口氣,幽怨道:“你上回也是這麼說,我都吃了整個月的藥了,渾身泛著藥味,吃什麼都像在吃藥。再這麼吃下去,怕是你哪日病了都不用抓藥,咬我兩口便能好。”

墨竹送開了手,繞到林思慎身旁,手腳麻利的將帕子墊在了林思慎胸前,輕笑嗔道:“哪有您說的這般誇張,這藥方可是姨娘親自調配的,您若想自個兒下地走動,就該聽話好好吃藥。”

林思慎垂眸盯著胸前的絲帕,好氣又好笑道:“你們現下倒真是將我當個孩子養似的,吃藥還墊著玩意作甚。”

柳卿雲走到近前,聽了林思慎的嘀咕,笑著接下話來:“你可不就是娘的孩子?”

林思慎長呼了口氣,頭皮發麻的盯著柳卿雲手中的竹籃,生無可戀的垂頭念了句:“是是是,孩兒見過娘親。”

柳卿雲將竹籃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藥碗端了出來,寵溺嗔笑道:“少貧嘴,趕緊趁熱將藥吃了,娘給你帶了榛子糖,免得你一會又喊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