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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慎抱著沈頃綰啜泣了許久, 沈頃綰一直默默陪在她身旁,她沒有開口安撫林思慎,隻是抬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後背, 任由她將心中的委屈化眼淚淌了出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林思慎才終於逐漸緩了過來,輕顫的身子恢複了平靜。隻不過她仍舊埋頭在沈頃綰腰腹間, 雙手攥著沈頃綰的衣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仍在神傷, 還是平複心情後, 有些不好意思直麵沈頃綰。

沈頃綰輕撫著她的後腦,黛眉輕輕蹙起,幽幽歎了口氣柔聲問道:“慎兒, 林將軍當真知曉了你的身份?他可有當麵與你說了些什麼?”

林思慎睜開眼, 黯然的搖了搖頭, 抬手用指尖輕輕拭去了眼角細碎的淚珠。她隻要一想起今日林將軍從書房走出來時,那落寞茫然的神情, 以及看向她時那失望而又陌生的眼神, 心中便止不住的泛起一陣酸痛。

她強打起精神來, 緩緩從沈頃綰懷中抽離, 垂著頭低聲道:“父親一句話都沒有與我說,可我猜到四皇子定是與他說了什麼, 否則他不會用那般...失望的眼神看我。”

沈頃綰俯身坐在林思慎身旁,從袖中取出絲帕,一點一點輕柔的擦拭著林思慎的麵上的淚痕, 沉吟片刻後,輕聲開口道:“可按理來說,四皇兄應當不會在此時此刻, 與我們徹底撕破臉。”

林思慎點了點頭,抬手握住了沈頃綰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她看著沈頃綰,想起四皇子那張得意又囂張的臉,忍不住擔憂道:“不錯,可我擔心他既如此囂張,定是有所依仗,因此不怕與我們撕破臉。”

沈頃綰聞言,狹長的眸子突然閃過一道寒芒,她一言不發掀開了林思慎的衣袖,垂眸望著她手臂上那青紫的指痕,從袖中取出了一個裝著梨花膏的瓷瓶,指尖挑起一抹淡白色的藥膏,輕柔勻稱的塗抹在指痕上。

藥膏塗抹過的地方有些清涼,快就緩解了刺痛感,林思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向沈頃綰,遲疑片刻後輕聲道:“郡主,雖說今日四皇子的確...”

“慎兒。”

沈頃綰像是知曉林思慎要說什麼,垂眸輕聲打斷了林思慎的話,她認真而又輕柔的替林思慎塗抹著藥膏,輕啟檀口道:“任憑昔日四皇兄如何冒犯,但凡念及昔日恩情,我都不會對他趕儘殺絕,可他...”

說到這沈頃綰話音微微一頓,眸光驟然一冷,聲線也隨之變得冷冽刺骨,她一字一句幽幽道:“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我逆鱗,既然如此,那他就休怪我不給他留絲毫情麵。”

逆鱗?

林思慎聞言神色一怔,她有些出神的望著沈頃綰清冷肅然的麵容,心中突然湧上了一陣暖意,今日所受的委屈儘然一洗而空,隻剩滿心的歡喜。

她握緊了沈頃綰的手,黯然的雙眸終於恢複了明亮,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又不失正色道:“有郡主這番話,我便不覺委屈了,不過我仍覺得四皇兄有所依仗,若郡主為替我出氣貿然對他動手,怕是會落入他布下的陷阱。”

沈頃綰搖了搖頭,她放下林思慎的衣袖,遮掩住了她手臂上的指痕。而後抬眸望著林思慎,四目相對間,兀自長歎了口氣道:“慎兒,我過往總叫你忍耐,無非是因時機未到,可今時不同往日,就算不出手,四皇兄亦不會放過你。”

林思慎思忖了片刻,蹙眉道:“我左思右想,四皇子既將我身份告知父親,就是想以此威脅,逼父親彈劾孫文謙。此前我讓楚姑娘說服了父親,必是打亂了四皇子的布局,他是打定了主意想要除掉孫文謙。”

沈頃綰輕輕搖了搖頭,淡淡開口道:“並非如此,他恐怕不是想要除掉孫文謙,而是想要將孫文謙掌握在手上。”

林思慎聞言先是一怔,神色不停閃爍,她垂眸低聲猜測道:“依郡主的意思,難不成...難不成四皇子洞悉了龍嶺的秘密?”

沈頃綰搖了搖頭,否認了林思慎的猜測:“不,四皇兄並非已經知曉了龍嶺的秘密,若是如此他早該出手對付二皇兄了。我懷疑他是收到了風聲,卻並無十全的把握,之所以這麼迫切想要對孫文謙下手,無非是想從孫文謙口中撬出二皇兄的把柄。”

四皇子之所以要讓林將軍出麵彈劾孫文謙,一是林將軍和楚司馬有那麼一點交情,一旦知曉楚司馬蒙冤絕不會袖手旁觀。二是看中林將軍在朝中的地位,他既不是四皇子的人,也不是二皇子的人,在朝中頗具分量,性子不易妥協,絕不會敷衍了事。

所以,林將軍是出麵彈劾孫文謙的最好人選。

上回皇帝病重,將朝中事務交予四皇子代為處理,他便乘機在刑部安插了不少人手。隻要孫文謙一入獄,那就是落入了他的手中。依他的手段,想要從孫文謙口中逼問出二皇子的把柄,猶如探囊取物。

林思慎細細一想,覺得沈頃綰說的不無道理,她蹙緊眉頭道:“四皇子知曉血衣和楚姑娘在將軍府,一旦父親出麵彈劾孫文謙,二皇子勢必要讓我毀了血衣,除掉楚姑娘。一旦我做了,我的身份就絕跡瞞不住了,可我若不這麼做,二皇子便會以為我與四皇子勾結...”

不管林思慎怎麼做,到頭來都會得罪人,不是得罪二皇子就是得罪四皇子。四皇子掌握這她的身份秘密,四皇子則是有二哥的把柄在手,無論得罪了誰,將軍府都勢必會牽連。

她沒有退路,隻能這麼逼著陷入萬難之境。

“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