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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到了午時, 林居安都會準時準點的小憩一個時辰,通常都需有人陪在她身側,她才能安心入睡。在洗塵寺調養時, 是乳娘和照顧她的侍女陪著,這些日子林思慎陪伴的時日多些, 她便喜歡讓林思慎陪著她睡。

天氣愈發炎熱了,床榻上的羊毛軟墊已經換成了涼席,垂下的白色紗帳將床榻籠罩了起來。

林思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睡著, 小小一隻的林居安睡姿與林思慎如出一轍, 張開小手小腳趴在林思慎身上,吹彈可破的圓臉蛋紅彤彤的,微張著嘴睡的正香, 下巴上還沾著一縷晶瑩剔透的口水。

沈頃綰側躺在她們身旁, 玉手撐著額角,靜靜凝望著兩人, 她清冽的眸子微闔著,眼底仿佛蕩漾著一層溫柔恬靜的光芒,手中還執著一把團扇, 有一搭沒一搭輕柔的替酣睡的兩人扇著風。

就在沈頃綰感覺到一股淡淡困意襲來時,房門突然被叩響了兩聲, 沈頃綰黛眉微蹙,下意識的觀察兩人的神態,見她們並未被吵醒, 這才放下團扇緩緩起身, 悄無聲息的走到門邊。

房門才一拉開,守在門外的綠蔭便欠身行禮,她正欲開口說明驚擾沈頃綰的緣由, 卻見沈頃綰黛眉微蹙,神色似有不悅的豎起指尖貼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綠蔭心領神會的退開了幾步,恭恭敬敬的守在一旁等待著。

而沈頃綰轉身悄然關上了房門,神色淡然的頷首一拂袖,踏步往庭院之中走去,綠蔭便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待走到庭院之中後,沈頃綰這才淡淡開口問道:“何事?”

綠蔭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俯身畢恭畢敬的雙手呈上:“郡主,四皇子秘密差人送來了一封信,還請郡主過目。”

沈頃綰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從她手中取了信拆開,隨著信紙鋪陳而開,沈忻詢的親筆字跡躍然於眼前。

為兄多日苦苦追查,終是花開結果窺得龍嶺端倪,望請綰兒今夜來府與為兄一敘。

寥寥幾句話,沈頃綰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麵上逐漸浮現了一抹未經眼底的淺淺笑意,隨手便又將信紙折好,遞給了身後的綠蔭。

綠蔭接過信紙,輕車熟路的取出火折子,將信紙付之一炬。

眼見那信紙被燒作一團黑灰散於空中,綠蔭猶豫著開口問道:“郡主,今夜可需奴婢隨您一同前往。”

“不必。”

沈頃綰頭也不回的抬手輕輕一揮,闔眸若有所思道:“綠蔭,吩咐人備好馬車即刻啟程,我要去見二皇兄。”

“是,奴婢這就去辦。”

綠蔭領命後,轉身匆匆離去。

沈頃綰在院中停留了一陣,轉身看了眼不遠處那緊閉的房門,略微思索過後,抬步徐徐走去,推門而入。

林思慎睡的正香時,耳畔突然吹過一陣香氣四溢的熱氣,她脖子一縮,抬手不耐的抓了抓瘙癢的耳朵,口中無意識的嘟囔了幾聲,偏頭想要繼續睡。

可沒一會後,那熱氣又隨之而來,一股腦的往她耳朵裡鑽,她被騷擾的有些睡不下去了,蹙眉睜開眼,口中又嘟囔了幾聲,睡眼惺忪的轉頭望向了一旁的始作俑者。

迷迷糊糊間,沈頃綰那近在咫尺的麵容撞入她的眼底,正微闔著眼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眼中還有一抹尚且褪去的狡黠。

林思慎有氣無力的幽幽歎了口氣,掀眸看了眼胸前趴著的林居安,撇著唇角不滿嗔道:“郡主,我好端端睡的真香,你擾我清夢做什麼?”

沈頃綰聞言不答,隻是垂眸望著她那鮮紅欲滴的渾圓耳垂,饒有興趣的抬指輕輕一撩撥,林思慎有些享受的眯起眼,順勢在她掌心蹭了蹭。

可沒蹭一會,便聽沈頃綰柔聲開口:“今日,你早些回去吧。”

“嗯?”

林思慎聞言一怔,不解的蹙著眉頭望著沈頃綰,有些委屈的撇唇問道:“郡主是要趕我走,這才幾日,難不成郡主就厭煩了我?”

沈頃綰眉尖一揚,捏著她耳珠扯了扯,沒好氣的嗔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怎會厭煩你。”

林思慎這些日子在王府逍遙快活,還真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樂不思蜀,她不情不願的問道:“那郡主趕我走做什麼?”

沈頃綰搖了搖頭,正色道:“我一會兒要出門去見二皇兄。”

聽沈頃綰這麼一說,林思慎這才神色一肅,她蹙眉反問道:“四皇子有動靜了?”

“嗯。”

沈頃綰應聲道:“我方才收到了四皇兄的密信,他已經順藤摸瓜查到了龍嶺,邀我今夜去他府邸一敘。”

林思慎微微張了張唇,無聲的歎了口氣,苦笑著低聲喃喃道:“沒想到這麼快。”

可一說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眼看著沈頃綰,有感道:“不過倒也是,有郡主暗中相助,他若是查不到才奇怪。”

沈頃綰淡淡一笑,可很快又有些憂慮的蹙眉叮囑道:“若是今夜二皇兄召見你,你隻需按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說辭解釋就好,不過你切記,去時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黎洛姑娘的傷不是養好了麼...”

“不可、”

可林思慎卻搖了搖頭打斷了沈頃綰的話,她抬手摸著光潔的下巴,思忖道:“我若帶人去了,一旦讓二皇子察覺,他一定會有所察覺,所以我隻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隻身前去。”

沈頃綰聞言沉默了半晌,緩緩坐起身垂眸,苦笑道:“雖說如此,可我終究怕二皇兄氣極之下會對你動手,你若隻身前往,恐怕...”

沈頃綰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林思慎卻明白沈頃綰想要說什麼,她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坦然笑道:“若不此險,二皇子又怎會信我?要想逼他出手,我決不能露出破綻。”

此前沈頃綰和林思慎商議過此事,兩人對此都有所準備,可哪怕如此,一想到林思慎會有危險,縱使是沈頃綰,也不免有些擔憂。

見沈頃綰神色緊凝一言不發,林思慎悄悄伸出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待沈頃綰偏頭看來之時,她便燦然一笑,柔聲安慰道:“郡主,我們不是早便商議過此事嗎?更何況二皇子還沒被逼到窮途末路,隻要尚有一絲理智,他就不會輕易對我動手。”

沈頃綰靜靜望著她,眸光一閃動,闔眸輕聲歎道:“我以前總覺著人心可測,隻要將所有的可能都算儘,以此推演,便能洞悉他人的一舉一動。”

林思慎聞言輕聲一笑:“所以郡主之所以神機妙算,就是因為洞測人心。”

沈頃綰望著林思慎麵上的笑意,薄唇一抿,蹙眉道:“可我如今卻隻怕會錯算一分,哪怕是萬分之一,便會致你於險境。”

林思慎怔了怔,唇角笑意隨之斂去,她抬手托著懷中的林居安,一字一句的正色問道:“郡主信我麼?”

沈頃綰頷首,不假思索道:“我自然信你。”

林思慎淡淡一笑,她伸手握著沈頃綰的手:“此前幾番落入困境,我卻次次死裡逃生,我不信這是天之眷憐,我隻信事在人為。”

沈頃綰認真的聽著,仿佛瞧見了林思慎眼底逐漸亮起的光芒。

林思慎望進了沈頃綰眼底,如同宣誓般鄭重,字句擲地有聲:“我並非坐以待斃之人,亦不想躲藏在郡主身後,事事都要郡主庇護,我想要的,是與郡主並肩而立攜手共進。所以...郡主大可放開手腳,隻需再信我一次便好。”

沈頃綰聞言難得的怔住了,不過片刻過後,她便勾唇一笑,握住掌心林思慎的手,指尖收攏一點一點的與她十指緊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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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日夏日總少不了聒噪蟬鳴,二皇子麵無表情的端坐在書房木案旁,看似麵色平靜無異,可端在手中的茶盞間,那澄明清亮的茶水,卻止不住的蕩起波瀾。

垂手恭敬陪在一旁的劉策耷拉著眼皮,似乎正在出神的思忖著什麼。

二皇子望著跪在眼前的手下,語氣甚是平淡的問道:“可查明了那人的身份?”

跪在地上的男子麵色慘白,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啟稟殿下,那人嘴硬的很,任憑如何嚴刑拷打他都不肯鬆口。”

二皇子聞言突兀的冷笑了一聲,不怒反笑的稱好:“好,果真好的很。”

男子聞言身子一顫,神色愈發驚恐:“殿下息怒,卑職...卑職正命人不分晝夜的嚴刑審訊,不出三日...兩日,那人一定會供出幕後指使之人。”

“嚴刑審訊,嗬嗬,既然他能查的如此之深,就算供出幕後指使之人又有何用。”

二皇子重重放下茶盞,杯中茶水隨之飛濺而出,一直垂著頭的劉策聞聲抬眼,他看了眼二皇子,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子,突然出聲打圓場:“好了,你暫且退下吧。”

男子聞言如釋重負,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正欲告退起身,眼角餘光卻不經意瞥見了二皇子看向他的目光,那陰冷凶狠的眼神將他嚇的一個激靈,雙膝一軟竟是爬不起來了。

萬分驚恐之下,他股間竟有一陣暖流湧出,橙黃的水液緩緩自他衣擺緩緩滲出,浸透了鋪在地上,紋路華美繁瑣的地毯,一股腥臭味隨之在書房內彌漫開來。

劉策見狀輕輕搖了搖頭,似有些無奈的合上眼,側身偏開頭去了。

二皇子垂眸看著被弄臟的地毯,玩味的掀唇笑了笑,他緩緩站起身來,繞過那麵如土色神情絕望的男子,取下了掛在一旁牆上的一柄精美長劍,緩慢的拔劍出鞘。

男子幾乎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就被二皇子從身後一劍刺穿了脖頸倒地,像隻被扔上岸的魚,瞪大了雙眼,口中湧出大股大股鮮血,喉嚨裡發出拉風箱般,粗糙刺耳的喘息聲。

二皇子一改平日的溫文爾雅,猶如一個瘋子般,一劍一劍用儘全力發泄般刺向男子,直到男子氣絕身亡他都沒有收手,依舊狠狠的在他身上捅下一個又一個窟窿。整個過程中二皇子不發一聲,整個書房內,隻重複著利劍刺穿皮肉,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細微響聲。

地毯被血浸透,空氣之中也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

二皇子直到累的提不起劍,才終於停下手,氣喘籲籲的回到木案前坐下。

劉策見他發泄夠了,緩步拉開書房的門,衝著門外的守衛使了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