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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天色漸亮,屋內的紅燭已湮滅燃儘,隻有尚留餘溫的燭淚緩緩自燭台淌下,在木案上留下斑駁痕跡。

一夜都沒有合過眼的林思慎和沈頃綰,端坐於床榻間的方寸天地,帷帳曼妙一襲繾綣風光,可二人所論之事,卻無關風花雪月,反倒是波雲詭譎更迭換日的天下大事。

不待林思慎開口追問,沈頃綰便不疾不徐的將自己這些年來的籌謀和盤托出,事無巨細沒有絲毫的隱瞞。

當年,皇帝對身在青州的九王爺心生猜忌,幾次三番下旨召九王爺回京,想將他困在京城,牢牢掌控在手中。

九王爺知皇帝心思,為此頗為苦惱,他不想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舉步維艱,成日提防著喜怒無常皇帝會對他痛下殺手。

尚且年幼的沈頃綰不忍見父親如此苦悶,便暗中差人傳書一封交予皇帝,一封書信寥寥幾字,竟出奇的打消了皇帝的猜忌之心。

可也正因那一封書信,皇帝對沈頃綰留了心。

若說林思慎的隱忍籌謀,皆是為了給將軍府留一條後路,為了守護自己在意之人,那沈頃綰當初又何嘗不是如此。

隻不過不同的是,林思慎是不得已而為之,是被權勢時局所裹挾,她打心底裡厭倦勾心鬥角,厭倦權勢相爭。

而沈頃綰,她對此泰然處之,她遊走在權勢旋渦中心,既沒有厭惡也沒有覬覦,她如一個享受其中的局外人,將天下將人心都當做了一盤棋局。

就如同沈頃綰所說的,她並非刻意布局,而是一直旁觀著棋子們走的每一步,當棋子意圖掙脫時,她會適當的在暗中幫上一把,讓他們重回棋盤。

就連當初對林思慎的留心,也都是如此。

在林思慎尚且不自知時,沈頃綰便旁觀了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選擇,隻不過沈頃綰並未插手罷了。

沈頃綰唯一沒有意料到的事,就是自己居然會對林思慎動心,在意識到自己的動心後,她並未錯愕惶恐,而是坦然的接受了。

皇帝想讓沈頃綰回京和林思慎成婚,自然也就中了她的下懷。

林思慎並非十全十美之人,她優柔寡斷處處留情,尤其是對那些貌美的女子,格外的體貼心軟。有時猜忌心也重,總是懷疑沈頃綰對她彆有所圖。

可沈頃綰就是對她動了心,說不上為何,也說不上緣由。

哪怕剛成親時,林思慎與她相處心不在焉,一肚子小算盤的時候,她也覺得格外有趣。那段時日,戲弄林思慎,看她氣急敗壞又對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是沈頃綰有史以來,最歡喜的日子。

也正因林思慎,沈頃綰發現了自己的惡趣味,發現自己竟會為了一個人打翻醋壇子。一瞧見林思慎對彆的女子柔聲細語,她便覺得又氣又惱,恨不得拿根繩索把林思慎捆起來,不讓她出門拈花惹草。

沈頃綰是頭一回對林思慎這般坦誠,以至於她平靜的說出,自己曾想把林思慎捆起來,日日牽在身後時,林思慎望向她的目光中,透著一種莫名的古怪。

林思慎摸著下巴一臉複雜的望著她,躊躇許久後,實在忍不住的問道:“郡主,你是不是把我當做了寵物,就像...黎洛的踏雪?”

此話一出,沈頃綰黛眉微蹙,似乎認真的思索了一陣,而後勾唇淡淡一笑道:“聽起來倒也不錯。”

林思慎聞言神色一黯,她無奈歎了口氣,幽幽道:“原來我在郡主心裡,就隻是討郡主歡心的一隻小貓小狗。”

沈頃綰眉尖一揚,輕嗔道:“你還不如小貓小狗,至少它們還算乖巧聽話。”

林思慎有些彆扭的偏開頭去,不滿道:“我這還不算乖巧聽話?我可從未忤逆過郡主的意思。”

見林思慎似乎有些不痛快,沈頃綰微闔眸子柔聲道:“慎兒,你還不明白我方才與你說這些的意思?”

林思慎唇角一撇,不忿反問道:“什麼意思,郡主不就是說想把我捆起來牽著?當小貓小狗似的養活?”

沈頃綰聞言好氣又好笑,不過很快她便咬著薄唇,抬手扳過林思慎的臉,定定的望著她。

纏綿了一整夜,林思慎的發髻早已鬆散,青絲淩亂的披散在肩頭,眉眼繾綣含情,鼻尖挺翹端正,嫣紅的薄唇下撇,端是一副含嗔帶怒的嬌憨少女模樣。

林思慎的眸子,清澈乾淨的就像一隻涉世未深的小鹿,讓人望上一眼便心生歡喜。沈頃綰望進她的眼底,用無比溫柔篤定的語氣,一字一句道:“我曾自詡算無遺漏,唯有你...你是我的意料之外。”

稍稍愣神後,林思慎微微一眨眼,薄唇抑製不住的上揚,她挑眉不依不饒的反問道:“不是小貓小狗?”

沈頃綰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一挑眉道:“你若想當小貓小狗,我倒也可考慮一番,我看院子還空著,你若喜歡,我明日就著人給你搭個小窩棚,讓你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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