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409(1 / 2)

雖說就連沈頃綰也沒查清黎洛究竟是不是沈家的遺腹女, 可單從黎洛放走張珩這一行徑來看,這的確不符她一向殺伐果斷的行事作風。

“也許這其中另有隱情。”

林思慎語氣格外的篤定,她從未懷疑過黎洛, 哪怕沈頃綰告訴了她這些,她心中依舊堅信黎洛不會背叛自己。

迎著沈頃綰若有所思的目光, 林思慎偏開頭去低聲道:“黎洛才入暗影門時年歲不大,性子又沉悶不討喜, 常被同門師兄弟欺負,唯有張珩待她親善,對她照顧有加, 還曾違背門規私下教她劍術, 她會放走張珩, 興許隻是感念過往恩情罷了。”

沈頃綰不如林思慎那般了解黎洛, 不過她也知道黎洛在林思慎心底的分量,斟酌許久後,她神色複雜的輕歎一聲:“慎兒,可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麼?為何張珩偏偏會對黎洛照顧有加?”

如果說張珩一早知曉黎洛身世, 如此一來, 他費儘心思的去照顧黎洛, 接近黎洛,甚至為黎洛違背門規私下教她劍術,這才說的通順。

看著林思慎沉下去的臉,沈頃綰當然知道她不喜歡聽這些話, 可出於擔憂,她還是開口提醒道:“刺客不能與常人同論,他們刀頭舔血以殺人為生,又怎會無緣無故的施恩不求報。”

沈頃綰這番話在林思慎聽來尤其刺耳, 她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猛然一抬頭,因情緒激動胸口劇烈起伏,一時沒控製語氣輕重,連聲質問道:“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懷疑黎洛麼?我與她相識多年,難道還不如郡主了解她?”

許是一時情急,林思慎提高了音量,急促生硬的質問擲地有聲,在屋中回蕩著。

沈頃綰聞言先是一怔,她沒想到林思慎反應竟如此之激烈,仿佛被人卡住了軟肋般暴跳如雷,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林思慎用如此生硬的語氣與她說話,且是為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女子。

倒像她是個多管閒事的外人。

捧在林思慎雙頰的手一點一點抽回,沈頃綰清冽的眸子黯淡了些許,她麵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可幾乎瞬間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

其實話才出口,林思慎就後悔了,沈頃綰分明是擔憂她為她著想,可她居然口不擇言對沈頃綰說了如此傷人的話。

林思慎緊張的望著沈頃綰,急切的站起身來,想要去抓住沈頃綰抽回的手,她著急的想要解釋自己方才隻是太過心急才會口不擇言:“郡主,你聽我解釋”

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指尖隻擦過一寸冰涼的肌膚,林思慎心下一顫,手僵硬在了半空,還沒說出口的解釋也被堵在了口中。

沈頃綰後撤了兩步,她躲開了林思慎的手。

隔著幾步遠,沈頃綰一言不發的望著林思慎,原本眼底那化不開的溫柔繾綣,也隻剩一絲落寞和深深的疲憊。

林思慎突然慌了,她躊躇著微微張合薄唇,可一對上沈頃綰的雙眸,便覺得心底傳來一陣鑽心刺痛:“郡主”

見林思慎如此慌張,沈頃綰卻是勾唇自嘲一笑,旋即下巴微微一揚,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和高傲:“你與黎洛相識多年情義深重,是我不該無端揣度她。”

林思慎臉色蒼白的連連搖頭,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她怎會怪沈頃綰,她當真隻是太過心急,才會說話不過腦子:“不是,不是這樣的”

沈頃綰壓根就不等林思慎把話說完,麵無表情的轉身要走,林思慎才上前追了一步,她就頭也不回冷冷的撂下了三個字。

“彆跟來。”

林思慎被沈頃綰冰冷的語氣震在原地,也就愣那麼一小會功夫,等她再追出門時,院中已不見沈頃綰身影了。

林思慎頹然的靠在門邊,隻覺渾身上下突然失了力氣般,險些昏倒。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蹲下身去,無助的抱著頭想哭,她恨自己口不擇言,恨自己不識好歹,更恨自己居然傷了沈頃綰的心。

她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雖說是無心的,可這種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話才最是傷人心呐。

等席淺端著剛熬好的藥找來時,就隻見林思慎一人眼睛發直,失魂落魄的坐在門口,像是丟了魂似的。

就去看墨竹熬藥的那麼一會功夫,發生了什麼事?

席淺緩步走到林思慎跟前,抬眸往屋內打量了幾眼,果然不見沈頃綰的蹤跡,她當即恍然大悟,都不用細想,就猜出定是這兩人鬨了彆扭。

幽幽長歎一口氣後,席淺也不顧地上的塵灰,席地坐在了林思慎身旁,望著她那失去神采的眸子,半是嗔怒半是無奈的問了句:“人被你氣跑了?”

林思慎沒有答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腳下的石板,不過眼眶卻是在席淺的追問下紅了一些。

想自己清心寡欲看破紅塵,沒想到今朝竟要替兩個後輩操心感情之事,席淺搖了搖頭,感慨一聲:“你說像郡主那般模樣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吧,知書達理出生貴胄,還是個難得的情種。被這樣的女子瞧上,是多少人做夢也不敢想的事兒。”

林思慎是席淺看著長大的,無論如何她也該護著林思慎,可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清沈頃綰對林思慎的癡情後,比起心疼林思慎,她反倒更加心疼沈頃綰。

哪怕林思慎看上去已經自責的要死,她仍是毫不留情的指責:“可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傷了人家的身還要傷人家的心。依她的傷勢,本該好好臥床靜養,可一聽你又出事了,她一刻也不敢耽擱執意來見你,你卻將人給氣跑了,倘若換做是我,早該對你寒了心。”

林思慎埋下頭去,自責和愧疚幾乎快將她淹沒了,她無地自容的喃喃低語道:“乳娘,你打醒我吧。”

“我打你做什麼?”

席淺好氣又好笑,若不是下不去手,她還真想一巴掌把林思慎打醒:“你究竟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我方才說她傷勢很重本該臥床靜養,而你卻讓她獨自一人離開,你有空在這自怨自艾,倒不如去將人追回來。”

聞言,林思慎猛得站起身來,莽莽撞撞的險些撞翻了席淺手中的藥碗,好在席淺眼疾手快,掌心拖著碗底順勢一旋穩穩當當的護住了,愣是一滴藥湯都沒灑下。

“你這孩子”

抱怨的話還沒說完,林思慎就像一陣風似的掠走,瞬間就消失在她眼前,看樣子像是往王府的方向去了。

林思慎現下也沒工夫想彆的,就連黎洛也拋之腦後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席淺方才說的話。

她傷勢很重,本該臥床靜養。

是了,沈頃綰為了救她被反噬,現在傷勢還很重,因擔憂她才拖著重傷的身子來看她,可她倒好,為了黎洛竟衝著沈頃綰發起了脾氣來。

被她氣走的這一路上,倘若出了什麼閃失

林思慎不敢再想下去,她逃命似的一路狂奔,也不顧隱匿身形,就這麼直闖進了王府。

好在沈頃綰早有囑咐,王府的暗衛察覺闖入的人是林思慎,因此並未動手,還將正要高呼刺客的巡衛攔下,這才讓林思慎一路暢通無阻。

林思慎翻牆進入院子時,驚醒了正在淺睡的綠蔭,她當即翻身而起抽出來藏在床下的長劍,而被出鞘聲吵醒蘭青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

輕聲安撫好蘭青,綠蔭獨身執劍出門查看,正好瞧見從書房內走出來的林思慎,她很是訝異:“林大人?”

林思慎一見綠蔭,甚至沒時間解釋,迎麵便急切追問道:“綠蔭,郡主可回府了?”

綠蔭蹙著眉頭反問道:“郡主不是在將軍府麼?”

林思慎聞言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一言不發的閃身離開了,留下一臉疑惑正欲追問的綠蔭。

沈頃綰竟沒有回王府,那她會去何處?

為了找到沈頃綰,林思慎甚至不惜出動羅網,就連蟄伏的暗線都收到了命令,讓他們今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沈頃綰的蹤跡。

羅網眼線遍布極廣,有在大戶人家當差的仆役丫鬟,酒樓茶坊的跑堂小二,也有市集的商販攤主,甚至還有街頭毫不起眼的乞丐。

不到半個時辰,林思慎就收到了消息,說是今夜無人發現青陽郡主在城內顯身。沈頃綰如今有傷在身,不能如平日那般神出鬼沒隱匿身形,倘若她出現在城中,羅網必定會有所察覺。

沒在王府,又沒在城中顯身,難不成她壓根就沒離開將軍府?

兜兜轉轉在京城找了個翻天覆地,林思慎又急匆匆的回到了將軍府。她好似終於想到沈頃綰會藏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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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孤身一人站在庭院之中,身前是十幾名身著鐵甲的護衛,身後是咄咄逼人的四皇子,以及那位所謂的同門“師兄”。

她神色不見絲毫慌亂,隻一抬手便輕鬆的□□插在石板之中的長劍。而就在方才,那些護衛可是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撼動其分毫。

沒有回頭,黎洛隻是執劍淡淡問了句:“四皇子這是何意?”

四皇子負手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黎洛,一如當初他讓張珩引黎洛在城外斷橋相見那般,站在高處俯瞰著她,姿態高傲的令人作嘔。

“黎洛姑娘還不明白麼?倘若今夜姑娘不給本王一個答案,恐怕是走不出王府大門了。”

黎洛垂眸望著手中的長劍,平靜回道:“答案?我不是已經給了四皇子答案麼?”

四皇子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可那不是本王想要的答案。”

黎洛冷哼一聲,諷刺道:“那四皇子未免太過霸道。”

不用四皇子開口,一旁的張珩便蹙緊眉頭,滿目淒涼的望著黎洛:“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悔,你明知林思慎是我們的仇人之子,卻還心甘情願的替他賣命,你如何對得起父親的在天之靈。”

黎洛聞言一轉頭,冷厲的眸子徑直望向張珩,冷冷道:“我無父無母,亦與你毫無乾係,又何來的仇人?”

張珩上前一步,氣極反笑:“自欺欺人,倘若你與我毫無關係,我當初又為何費儘心思違背門規私下教你劍術,你又如何解釋,我是從何知曉你肩胛骨上有顆紅色胎痣。”

黎洛眸光一閃,並未接話,張珩則步步逼近,滔滔不絕的講起當年發生隱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