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樓軍的電話(1 / 2)

抓住那個穿越者 茉莉畫 10548 字 3個月前

從津港到京城, 陸路三百裡, 如果是海上, 輪船也不過是小半天的功夫。陸地上大貨卡車走走停停, 卻需要差不多兩天一夜。

張靈湖坐在運貨大卡車的副駕駛位上。

這輛軍轉民用的大卡車載重十多噸, 輪胎都是特大號的雙輪胎。一般都會配備一個大卡司機,一個副駕駛, 兩人輪流開。

照顧到張靈湖是個嬌弱的姑娘, 就讓她坐了副駕駛, 原本的副駕駛和她的臨時護衛坐在車廂貨物的頂層, 風呼呼的吹,高處不勝寒,和海上的甲板差不多。他們直接在身上披著行軍被。

大卡司機開車很認真。張靈湖一路也不敢打擾他說話,就一直透過玻璃看向窗外。

她已經換回了匆忙離開的時候的那一套棉襖棉褲。外麵罩著自己半舊的鼓囊囊的列寧裝。腰帶也還是老樣子。

從黃梓桐那裡賺來的衣裳,好看是好看,畢竟是夏□□服, 現在還穿不上。一路從南到北,從夏天到冬天。

現在想想,這一場遭遇, 不管怎麼擔驚受怕,吃的是真的好呀。

不光說那些以前從來沒有吃過的山珍海味, 因為每次黃梓桐宴席,和白雷供餐,她都是陪著吃的。就是很普通的,海裡的魚獲也樣樣鮮美, 水煮蝦 ,生蠔,蒸螃蟹,小海菜湯兒,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長胖。

重卡車在行駛的一百多公裡之後,第好幾次停下來。

連卡車司機大叔都有些納悶:“現在不前不後的怎麼又停了?剛才不是才休息過的嗎?” 身邊坐著個小姑娘,他不好意思在車裡抽煙,推開車門,跳下去抽煙。對這位大叔來說,抽煙是和吃飯上廁所一樣要緊的事情,必須抓緊一些空隙來抽一口。

重卡車頭的位置很高,張靈湖視野寬闊,可惜前麵三米的客運汽車也停下來,擋住了視線。

油漆的馬路還算平整,兩邊挖了排水溝,長著一些荒草雜樹,一顆柳樹被放到在地,樹皮已經剝去了,露出白色的樹乾,讓人聯想到死去的屍體。在陽光下明晃晃的觸目驚心。

一路上已經多次見過這種場景了,有老人,也有婦女,帶著三個兩個的孩子,背著背簍,挎著籃子,到處找一切能入口的東西。

柳樹的皮,如果去掉外麵的乾皺處,內裡的一層,吃到嘴巴裡滑溜溜的,滋味還是很不錯的,所以柳樹很受歡迎,經常被剝光。

記憶回到很小的時候,解放前的幾年,那時候也是挺困難,哥哥曾經拿回柳樹皮給她吃,用小刀子割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裝在鐵皮的鉛筆盒裡,帶到學校,在課間裡吃。

城市裡能找來吃的無主食物很少,比不上鄉村,更比不上沿海。

張靈湖透過車窗的玻璃,看見護送自己的小戰士利落的從後麵的貨架上跳下來,飛快的往前跑去。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

她搖下玻璃,衝著小戰士招手:“小毛,前麵怎麼樣了?”

小毛很年輕,說話帶一點合南口音,穿著棉褲棉襖,外麵罩著的軍裝很臃腫,疙疙瘩瘩的。他的臉,也可以說是眉清目秀,唯一奇怪的就是鼻子上長了幾個膿皰,通紅通紅的,破了相。

眼睛是乾淨明亮的,他根本不在乎破相的問題,雙手的關節上,也是黑紅的凍瘡。

“張乾部,彆擔心,前麵有一個路卡,檢查證件那,等一等!”

不管有什麼樣的路卡,他們都是不怕的。重型貨運卡車所屬的運輸大隊是響當當的國家單位,卡車是國家財產。

張靈湖和小毛手裡拿的介紹信,工作證,蓋了部隊的戳子,響當當的番號,她們現在的身份是戰士。

可是又過了十多分鐘,前麵依舊沒有往前移動的意思。

張靈湖在駕駛室的狹小空間裡,也是坐著有點腳麻了,推開車門,跳下去,來回走動著跺腳又跺腳。

小毛看見她下車,也馬上手腳利索的,又從貨架上爬了下來。

“坐著難受了嗎?張乾部,你要不要去茅房?”

張靈湖跟一個同齡的半大男孩子,說茅房的事,還是挺尷尬的。小毛卻一臉正經,大概在半大的男孩子看來,拉屎放屁,天經地義。和前幾年哥哥們的世界觀一樣。

想到哥哥們,張靈湖也不再害羞,微微點頭。

小毛立刻觀察地形,用手 一指:“張乾部,去那邊,我給你放風。”

張靈湖繞過路邊的溝壑,在僻靜處解決了一下。等站起身來,發現前麵正好是一個向上的小土坡,就沿著土坡往前走了上去,站在最高處,頓時視野開闊。

大概是最近反複使用基因修複劑的緣故,她現在的五官靈敏度都達到了最好的狀態,雖然不至於說神奇,眼睛也已經達到了普通人能達到的最好視力了。

遠處此起彼伏,是一個許多人居住的地方,並不是長時間形成的自然村落,甚至連那種貧民棚戶區都不如,這就是一群,確切的詞彙應該說是逃難的!

男女老少,黑壓壓的一片老棉襖,隔著大馬路,是另外一群人,深綠顏色,駐軍?

張靈湖想明白了卡車車隊不過去的原因,原來前麵是烏壓壓的一片民眾,在接受關卡檢查。

曆朝曆代的,如果遇到戰亂饑荒,老百姓都是首先考慮往大城市去謀生的。

看那批民眾都是衣衫襤褸,扶老帶幼,應該是在向村裡混不下去,想要進京求生的。

張靈湖滑動自己左手的無名指,戒指平麵閃出,裡麵確實有一些米麵海貨。可是夠多少人吃?夠吃多久?

解放前有個燕子李三的傳說,劫富濟貧,經常往窮人家裡扔糧食,後來被官府抓住,關大牢,挑斷了手筋腳筋。

看樣子也可以找機會,學學燕子李三,做做女俠,隻是要小心,好好計劃一下,不要被抓住了。

野外風大,張靈湖看了一會兒,就跳下土坡,回到馬路上。

司機師傅,副司機師傅和小毛都站在那裡說話。

司機師傅向張靈湖打招呼:“回來了啊?張乾部,你隨便活動一下手腳,我看這邊也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我們燒點兒開水喝。”

重卡車有個好處就是載重大,甚至還能超重一倍。兩個司機帶的家夥事挺多,他們有一個鐵皮打的小爐子,還有一個鐵鍋,在路邊隨便找了些枯枝敗葉,就點起火來,青煙四散。

過了一會兒,水燒開了。小毛搬起過來,第一個就要倒水給張靈湖。張靈湖連忙從隨身的帆布包裡拿出一個搪瓷飯盆兒來,倒了熱水,用手捧著。

小毛自己也把腰間一個綠皮軍用水壺扯下來,把裡麵的水倒出一半,又摻了開水喝。他那個軍用水壺個大皮兒薄,要是不對付的話,隻能冷天喝涼水。

兩個司機師傅也是同樣等不及的性子,他們也是用搪瓷缸裝一半的熱水,然後又摻進去一半的涼白開來喝。

前麵的幾輛民用客車上,也有乘客下來燒水的,青煙四起。

卡車司機大叔半蹲在那裡,一邊手裡夾著煙抽,片刻不離。另外一隻手在火爐上翻烤幾隻麥餅。

麥餅是用麥子粉做的,和饅頭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不用發酵,不蓬鬆。和燒餅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外麵沒有油皮和芝麻,就是不發麵的麵粉做成燒餅形狀不刷油烤製出來的。

出門的乾糧帶麥餅,比帶饅頭還好,不掉渣,也抗餓。

如果能用火烤一烤,更是麥香四溢。

張靈湖笑著對小毛說:“把我們帶的魚肉也拿出一些熱熱,一起吃。”

小毛立刻眉開眼笑的答應了,手腳利落的爬上大客車,他有一顆永遠饑餓的胃口,十八歲男人年輕的胃口簡直可以吞噬一切。

過了一會兒,張靈湖喝完熱水。小毛把她的搪瓷飯盆拿了去,裝了一些魚肉和一隻麥餅過來,司機大叔的手藝很好,麥餅烤的焦黃焦黃的,麥香味兒充足。魚肉在鐵鍋裡熱鍋,更是香了,隻要是肉,不管怎麼都是香的。

張靈湖又坐回了卡車裡麵,坐在椅子上,把飯盆放在膝蓋上慢慢吃。

折騰了一兩個小時,幾個穿軍裝士兵的過來,再次檢查大家的證件介紹信,大家的證件當然沒有問題。

不過那些士兵又拿出了軍隊的證件,宣布:“你們這個貨車裡的貨物,被臨時征用了,你們可以在這裡等著,卸完貨,我們會開具證明給你們回去單位交差。”

這輛車上拉得是海貨,都是最實在的魚肉蝦蟹。司機師傅很敬業,如果不是張靈湖自己拿了自帶的魚肉請他們吃,他們就隻是吃麥餅,雖然他們是高薪職業,麥餅也很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