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正是他孫子,也就是秦秀麗的兒子。
秦秀麗不傻,這時也反映過來了,連忙低頭作出一副羞澀的樣子,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都怪我家那口子,剛才讓他去拿點東西過來,磨磨蹭蹭的半天沒來,不想他啥也不交待,還和公爹錯過了,倒是讓大家看見了這容易引人誤會的場麵。”
徐漫在人群後麵聽著他們這一唱一和的,都要忍不住為他們的機智鼓掌。
原本一出倫理大戲,現在就成了夫妻情趣,被公公不小心發現,更是讓旁人不好意思深入探究。
雖然這年代保守,對作風問題也抓得很嚴,但人家這是正經夫妻,旁人知道了頂多也就閒話幾句,要說怎麼處理懲罰的還真沒有。
如此一來,這場鬨劇也就該草草收尾了。
如果沒有後麵的變故的話。
就在大家以為是烏龍一場,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見一個中年女人瘋了一般地衝過來,衝著甄偉所臉上就是幾爪。
“你個天殺的,以前亂搞就算了,現在居然要給那狐狸精養在外麵,家裡的還不夠你糟蹋,你是想彆人的戳著我的脊梁骨罵不成。”
她顯然還沒有看見洞裡的其他人,對著甄偉所又打又罵。
甄偉所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了,一把把朱丹桂扯倒在地:“你在胡說什麼,我來這找老二他們,剛好碰見了曹主任他們一行人來考察,你在胡皺皺什麼,是不是精神病又犯了?”
被推坐在地上的朱丹桂原本準備站起來反擊,見到甄偉所給她使眼色,偷偷往後看去,就看見了以曹主任打頭的一群人。
縱使心中怒火萬千,她現在也不得不思量一番,正躊躇間,餘光瞥見田埂那邊走來的二兒子,突然就笑了起來。
說起來朱丹桂還比甄偉所小兩歲,今天不過將將四十五,但因為常年勞作,皮膚黝黑粗糙,看起來倒是比他還大上十歲不止。
此刻那布滿皺紋與眼淚的臉上,因為她突發的笑,顯得有些猙獰。
“嗬,對,我就是發病了,你打我呀,打不著,嘿嘿……”
“咦,這個妹妹是哪家的,給我討回去坐媳婦怎麼樣?”說著,她向徐漫走過來,“嘖嘖,看這臉蛋,白嫩嫩的,跟剝殼的雞蛋似的,讓人真想咬上那麼一口,嘗嘗是不是也那麼美味!”
說著,突然往前一撲,眼見著就要撲到徐漫身上,章懷之突然側身一擋,手生受了她一口,同時使力狠狠一腳把人踢開。
其他人顯然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怕她再沒輕沒重傷了人,反應過來連忙跑過去把坐在地上的朱丹桂給控製了起來。
作為事故的當事人,徐漫一時給嚇懵了,反而是最後一個意識到現場發生了什麼。
“你沒事吧!”她忙看向章懷之受傷的手,白襯衫上已經染上一絲絲紅,可見裡麵的傷口不淺。
她一時著急準備拉開人袖子看一看,被他不經意地微微一躲開,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年代。
這時大家還非常講究男女大防,作風問題抓得嚴,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對象或者夫妻都會保持距離,像擼對方袖子這種事情一般都不會做,何況她們還各有家庭,更是容易被人說閒話。
“不好意思,一時情急,忘了注意了,我去衛生所看看有沒有雙氧……酒精之類的,給你消消毒。”
“沒事,不著急,一點皮外傷,我們還是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完吧,中途離開反而不好。”
嚴肅地分析著情況,嘴角卻忍不住微微揚起,彆說,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還真不錯。
徐漫順著他的話想想也是,她現在離開,說不定彆人還以為這一切是她預謀的,急著回去清理痕跡。
見她明白過來,章懷之甚是欣慰,又問道:“倒是你,剛才沒有被嚇到吧!”
徐漫搖頭,又想起來他關注著朱丹桂那邊的情況,應該沒看見,補充一句:“沒有。”
章懷之還待再說什麼,那邊甄偉所的聲音已經傳來:“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因為我的家事,耽誤大家時間了,其實我愛人一直有這個病,不過之前隻是偶爾才發病,不知道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重。我知道作為一名公社乾部,我應當提前說明情況,可是我和我愛人一起從吃不飽飯走到現在,我實在是……”
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蹲下身子,以手掩麵,泣不成聲,把一個男人在愛人和職業道德間的掙紮演得淋漓儘致。
之前還因為甄偉所放任妻子出來撒潑而頗有怨言的幾個人,這會兒心裡想法已經悄然改變,開始同情起他來。
而那邊的朱丹桂雖然被堵住了嘴,但卻瘋狂掙紮起來,仿佛為了印證他“今天才變得嚴重”這句話。
眾人一看,一邊是狀若瘋癲的老婆子,一邊是正直壯年的公社主任,差距那麼大,甄偉所還能堅持不離不棄,甚至為了幫妻子隱瞞,不顧自己的前途,一時對他的敬佩更深了。
故事委婉動人,簡直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徐漫聽完,就忍不住直接“哭”了出來。
許是她哭得過於真切感人,格外洪亮的哭聲直接把眾人吸引了過來。
縣裡中那位稍微年長者還問了起來:“這位同誌,你這是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有,太有了,徐漫掩在手帕後麵的雙眼放光,總算輪到我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