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碗筷做麼子?”錢小鳳在煎糍粑,看到王婷過來拿碗出去,忍不住問。
“吃飯啊!”王婷眨巴眨巴著眼,回答得理所當然,不吃飯,她拿碗乾什麼。菜都端上桌了。
“那菜不是給你吃的。”錢小鳳沒好氣的白了眼她,“我煎了糍粑,你跟你阿噠路上吃,早點去,還能早點回來趕中午飯。”
王婷癟癟嘴放下碗,不吃飯,做那麼多菜乾什麼,難道阿嗲要出門,先做了等他們中午回來吃?
也不對啊!以前中午吃飯,都是現做的。
“阿嗲,不吃飯,為什麼您做這麼多菜。”
“去部隊看救命恩人,你要意思去,不得帶點東西去。部隊講究規矩,其他就算了,帶點菜不違反。”說得她老人家好像很了解部隊似的。
王婷想了下就明白了,感謝人總得拿點東西,買好的東西,太破費了,人當兵的肯定不會要,部隊有規矩,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
自家做的就不一樣了,又是常見的東西菜,又沒多少,不值什麼錢,嘗點鮮,部隊也不好說什麼。
王婷伸頭,就看到灶邊藍子裡,用大竹葉墊著煎好的糍粑,糍粑中間夾著酸蘿卜絲,滾紅辣椒粉跟酸山蕨菜。
煎得金黃的糍粑,紅裡透白的蘿卜絲,紫色的蕨芭,看著就胃口大開。
錢小鳳忙裡偷閒,拿了個塞她手上,“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阿噠還沒吃呢,阿嗲也沒吃呢。”
王婷看到阿噠手上沒有,手裡的糍粑遞了過去。
“你吃,阿噠不餓。”梁山憋了半會,憋出了幾個字,第一次收到乖囡囡的吃食,有些激動,麵上倒是看不出來。
錢小鳳瞥了眼他,橫了眼他,哪能不知道老頭子心裡暗爽,想拿過來,不過一輩子嚴肅慣了,拉不下臉來,隻得幫他出聲,“囡囡孝敬你,你就拿著唄!”
王婷從後麵繞過去,塞他手上,重新在藍子裡拿了個煎糍粑,夾上滾好辣椒粉的蘿卜絲,又夾了紫蕨芭卷了卷,遞到阿嗲嘴邊,“阿嗲,你嘗下。”
錢小鳳手上忙活著,沒空,王婷就喂她。
錢小鳳乾脆多了,囡囡孝順她,她就收下,張口就咬了口,邊吃邊催王婷自己吃。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就手上這點活快忙完了。糍粑吃過了,屋裡煙味大,你去堂屋坐會。”
王婷又喂了她一口,才出了灶屋,大白一直在她腳下打轉,要吃的。
大白跟著她們吃飯吃習慣了,現在也不出門了,老待家裡,王婷走哪跟到哪,也是個吃貨,但凡家裡做了點吃的,必須給它留一口,不然就鬨王婷。
大白也就鬨王婷,沒辦法,隻要王婷能聽懂他的話。
“我還沒吃呢!”話是這麼說,王婷還是撕了一塊給它,看它吃下去不會噎著,然後才咬一口。
又酸又辣的蘿卜絲,又酥又脆的糍粑,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好吃得王婷差點將舌頭吞下去。
“阿嗲,真好吃,您做的吃食,比外麵大飯店做的還好吃。”
錢小鳳笑了,囡囡喜歡就好。
“喜歡就多吃點。”以前過年打的糍粑,除了郵給三妹的,剩下家裡的囡囡很少吃,光他們兩個老人,吃到八九月才吃完。
“嗯”
王婷邊吸溜著嘴邊點頭,大白吃了也點頭,那小萌樣,看得錢小鳳心裡軟綿綿的,拿了糍粑夾好配菜給它。
大白就像人一樣,兩個翅膀托著糍粑,鵝嘴啄著糍粑,一口下去,糍粑空了一塊。
自從知道大白的話,王婷聽得懂,一家人都拿大白當人看。
錢小鳳忙完手上的活,拿著幾個洗乾淨,涼乾了的竹罐子過來,差不多都有巴掌長,水壺那麼大,往竹筒裡裝壇子肉筍,裝了滿滿一大罐。
然後又拿另外一竹罐子裝滾好辣椒粉的酸蘿卜絲……
王婷看到阿嗲裝滿了四個大竹罐子,一個壇子肉炒鮮竹筍,一個酸辣蘿卜絲,一個酸紫蕨芭菜,還有個乾蘑菇炒油渣。裝好菜,蓋好竹罐蓋,裝進網兜裡。
這些菜在農村是常見,但在八十年代,普遍解決不了溫飽的年代,這四個菜也是非常難得的,還有肉菜,可見梁山錢小鳳心意很誠。
錢小鳳又給王婷梁山祖孫倆各裝了兩個煎好的糍粑路上吃。
“阿嗲,我們走了。”
院子門口,王婷回頭朝著錢小鳳揮手,她兩手空空,梁山背著竹簍子,提著火籠子,大白在王婷腳邊,也準備跟著走。
“路上小心啊!”錢小鳳揮了揮手,目送他們祖孫倆下山腰,等看不到人了才上樓去。
王婷估計,現在還不到六點,天黑蒙蒙的,村裡一點光亮都沒有,山腰兩邊的草叢時而傳來蟲鳴蛙叫。
梁山提著火籠子在前,另一手提著網兜,王婷背了個布包,包著裝著救命恩人的軍大衣,剛拐了彎,走得好好的梁山突然就停了下來,後麵的王婷疑惑看他。
“阿噠。”忘東西了?
王婷蹙眉,摸著布包想了下,沒有啊,該帶的都帶了。
“你走前麵。”說著手裡的火籠子遞給王婷,那意思是讓王婷提著火籠子走前頭,他走後麵。
王婷那會同意,她視力好,又有燈火照著,那路看得清楚,走後麵完全沒有問題。但阿噠不同,老爺子年級大了,視力多多少少有點問題,哪裡比不上她,萬一在後麵摔倒了,傷了那裡,她不得後悔死。
“阿噠,我看的清路,大白也在,您就放心吧!再擔擱下去,村裡人要起來了。”
彆看村子不大,喜歡八卦的人大把,梁山提著滿滿一網兜東西,王婷還背著包,肯定要上來打聽的。
梁山想了想,沒再堅持,隻說:“看不到路,要跟阿噠說。”
王婷立馬笑著答應。
村裡差不多家家戶戶養了狗,一是看家,二是防毛賊,兩人打村裡過,那狗叫聲響的,差點沒叫聾王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