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2)

胡建設滿腦子色·欲熏心,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在偷偷做著邪惡的計劃。

秦秋意對彆人的惡念比較敏感,她輕輕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眸劃過一絲譏誚,目光清清淡淡地從他臉上掃過。

胡建設被她一掃,心?裡癢得愈發厲害,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滾動著,偶爾會發出一聲吞咽的聲音。

他伸出不老實的右手,要去觸碰秦秋意白嫩水靈的臉蛋。

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她這兩天的皮膚狀態和氣?質越來越好,就像……就像是一個吸飽了精氣的妖精。

胡建設被腦海裡閃過的形容詞嚇了一跳,緊接著手上傳來一陣劇痛。

“嘶,你敢打我!”胡建設抱著被打腫的右手,橫眉怒視著秦秋意。

這個臭婊·子,簡直反了天了,等哪天把她弄到手,非要讓她嘗嘗他的厲害。

秦秋意輕輕轉了轉手腕,嗤笑一聲。

她眼神輕蔑:“我當然敢打你。如果?你再動手動腳,我不介意給你另外半張臉添上幾道對稱的傷口。”

胡建設看了一眼被她特意磨出棱角的指甲,下意識地捂住那半邊完好的臉,不再上前。

這張臉,是他用來勾搭小姑娘們的,無往而不利的武器,絕對不能被毀。

至於如何秦秋意,他需要從長計議。

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偷偷搞定她的,既然她性子這麼烈,乾脆叫上大哥,他們兩個一起……

“胡建設,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收起你那惡心的目光,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說完,秦秋意徑直收回腿,遠離滿臉扭曲的男人。

胡建設在那一瞬間,差點以為他的陰暗心?思暴露了,陡然驚出半身冷汗。

等秦秋意走開,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散去,他才從先前的情緒中緩了出來,手指輕輕撫上那幾道抓痕,心?底倏爾湧上一股莫名的興奮。

一朵無趣的唯唯諾諾的小白花,忽然進化成冰冽嬌豔的冰淩花,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不是嗎?

胡建設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喃喃自語:“真帶勁。”

張蕾在秦秋意離開胡建設的時候,便挪了過來,壓低聲音:“秋意,那個胡建設不是什麼

好東西,你千萬彆被他騙了。”

秦秋意:“?”

張蕾左右看了看,神情嚴肅,“我聽說胡建設之前有過兩個女朋友,他把人家的肚子都搞大了,結果?一點責任也不負,竟然讓她們自己去打胎。”

“那兩個女孩怎麼不去告發他?”

如今流氓罪還是挺嚴重的,被公安抓住有可能被槍斃。

胡建設這種行為,完全構成流氓罪了。

張蕾撇撇嘴,一隻手臂搭在椅子背上,端起寫著自己名字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那兩個女的就是傻子,不知道被胡建設怎麼騙的,居然還在等著他回?心?轉意,回?去娶她們呢,嘖。”

話到一半,張蕾停頓了兩秒鐘,然後把懷疑的目光投到秦秋意身上。

“你不是一直對胡建設有好感嗎?可彆被那個人渣給洗腦了,知道不?”張蕾差點操碎一顆老母親的心?。

秦秋意“噗嗤”一笑,“放心吧,剛才我已經跟他決裂了。”

張蕾不放心:“總之,還是小心?為上,聽說他有些手段,親戚中有個大哥是混黑的,咱們惹不起。”

聽張蕾這麼一說,秦秋意倒是想起一些書中的劇情。

原主被唐曼和杜愛芳她們合夥設計陷害,被李文靜驅逐出時裝表演隊後,其實找胡建設尋求過幫助。

胡建設當時正和唐曼蜜裡調油,商定起訂婚日期,但原主主動送上門,胡建設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直接花言巧語把她帶上了床。

兩人的地下情,有一次被胡建設的一個大哥發現,那個男人便威脅著要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胡建設沒有辦法,隻能把原主送給他玩了幾天。

漸漸的,胡建設和那個男人不顧原主的反抗,變成了三人運動。

紙包不住火,唐曼察覺到胡建設和原主的女乾情,派人狠狠打了原主一頓後,在鄉下把她半賣半送的給了一個又醜又瘸的老男人。

這一係列的變故,最終導致原主黑化。

其中威脅過原主和胡建設的那個男人,就是張蕾嘴裡提過的“混黑”的大哥。

想到這裡,秦秋意不由有些重視起這件事,她微微垂著眼睫,表情有些凝重。

胡建設和那個男人是兩個沒有底線的人渣,這種人不得不防。

伸手在發尾處卷了卷,為了不讓張蕾擔心?,她露齒一笑,“嗯,我會注意的。李老師來了,咱們開始訓練吧。”

李文靜從後台走了上來,手上握著根細竹竿當教棍。

她敲敲牆壁:“過來集合。”

接下來的三小時就是枯燥乏味且痛苦的訓練,中途隻有十分鐘休息時間,等李文靜宣布訓練結束的那一刻,大家毫無形象地往地上一癱,累得呼呼直喘。

“秦秋意、張蕾、吳博皓,你們三個跟我去趟主任辦公室,其她人先自由活動,下午兩點集合,不許遲到。”

李文靜把教棍放在腰後,兩手分彆抓在竹竿兩頭,麵容嚴肅。

秦秋意和張蕾對視一眼,眼底閃爍著一絲彼此都懂的光芒。

整個時裝表演隊隻有她們三個人是臨時工,上次表演之前,領導也答應過她們,如果?表現得好,可以給她們轉正。

看來,是有結果?了。

時裝表演隊的組織者和直係領導都是文藝部副主任——錢楊,她們的檔案也在他那裡。

李文靜站在錢楊辦公室門口要敲門時,恰巧廠長葛大川從裡麵開門出來,他愣了一下,然後朝李文靜點點頭。

“葛廠長。”秦秋意乖乖打了聲招呼。

三月的風溫柔中帶著淺淺的寒意,吹拂過臉頰,撩起秦秋意前額的碎發,鴉青色的柔軟發絲弄得她的皮膚微癢,纖長的睫毛跟著輕輕顫動,仿佛脆弱濃麗的蝴蝶,撲閃著翅膀。

風不時鼓動一下她的長裙,將柔軟得恰到好處的線條勾勒出來。

葛大川第一時間被驚豔到,心?裡清楚她是時裝表演隊的演員,眉梢一揚,沒頭沒尾地誇了一句:“不錯,好好乾。”

爾後,回?身和辦公室裡的人說了一聲“你好好弄個計劃和章程,明天開早會要用”後,揚長而去。

秦秋意幾人目送葛大川離開,李文靜在敞開的大門上輕叩三聲,得到錢楊的允許後,才帶著三人進去。

光線明亮的辦公室,錢楊正站在一個煤球爐子前,蹲下身,拿著一根鐵絲棍在爐底開口的位置捅了幾下。

爐膛的火焰瞬間紅亮了不少,把屋內的溫度熏染得上升幾分。

錢楊提起地上的銅質水壺,放在爐口上方,壓到一半的位

置。

“李文靜,你把桌上的轉正申請拿過來,讓她們填一下,填完交給我簽字,然後你再帶她們去政工科,找馮科長蓋章。”

“是。”李文靜應了一聲,把三張轉正申請遞給秦秋意三人。

張蕾和吳博皓接過薄薄的紙,激動得手指微微顫抖,兩人迫不及待地趴在牆壁上開始填表。

秦秋意也隨意找個地方,低頭寫了起來。

很快,三人填完了轉正申請,錢楊在最下麵的“領導意見”欄大筆一揮,“同?意”兩個字直直落在紙上,後麵還有他的簽名。

“好了,你帶著她們去政工科吧,事情處理完,不要耽誤訓練。”錢楊把表轉交給李文靜,接著又勉勵秦秋意她們幾句,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離開。

臨走前,秦秋意的視線落在錢楊的辦公桌上,上麵淩亂的字跡圈出來的“設計師”和“招收”五個字格外明顯。

這字體?明顯和錢楊的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許,是剛才離開的葛廠長留下的。

秦秋意微微咬咬下唇,腦中倏爾閃現出一些片段,中提到唐曼在和胡建設結婚後不久,紡織廠的時裝表演隊便麵臨解散,後來是南橋市文工團把她們表演隊整個接收,才避免了兩人被迫下崗的命運。

那麼,紡織廠轟轟烈烈組建起來的時裝表演隊,還在全市領導那裡掛了名,為什麼隻有幾個月的時間就要解散?

結合書中隱晦的指出第一紡織廠日漸沒落,最終被國企改製的大潮碾碎瓦解,數千人集體?失業的慘狀,秦秋意淺淡的眸底劃過一絲了然。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南橋市第一紡織廠麵臨著國家改革開放以來,所有紡織廠麵臨的共同困境,或者說是所有國企的困境。

八零年代開始,國家加印鈔票,物價上漲,造成通貨膨脹,惡性循環之下,再加上一些政策上的失誤,導致財政虧空。

1984年,為了扭轉財政虧空的局麵,國家實行“撥改貸”政策,將危機轉移到企業身上。

“撥改貸”政策,顧名思義,“撥”就是國家從財政上撥款給國有企業,進行初期運營所需要的設備、材料購買、科研投入等,而企業則將盈利上交國家。

“貸”就是國家不再撥

款,轉而讓企業向銀行進行貸款,這樣一來,國企不僅要支付給銀行高額的利息,獲得的利潤還要上交給國家。

兩方夾擊之後,自然慢慢被抽乾資金。

而資金,則是一個企業安身立命的資本。

紡織廠不僅正接受著雙重壓榨,還麵臨著國外新興服裝產品的衝擊。

它們設備陳舊、布料老套、款式老土、工人工作散漫,生產的服裝越來越少,產品積壓卻越來越多,再加上原本不多的利潤還要全部上交,甚至出現運營一個月,反倒負債累累的情況。

八零年代後期到九零年代,國家為了吸引外資,為國外的企業和中外合資企業廣開方便之門,進一步壓縮了本土企業的生存空間。

本土的絕大多數紡織廠都沒能走出困境,紛紛隕落在八·九十年代。

歸根結底,這是政策驅動下的必然結果?。

葛大川敏銳地察覺到這種步履維艱的困境,在嘗試做出改變。

招聘“服裝設計師”,是目前把企業拉出泥潭的一種有效途徑。

可是,現階段在國內排得上名號又有實力的服裝設計師,寥寥無幾。

他們每個人都是各個服裝廠的掌心?寶,要請他們來南橋市第一紡織廠工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國家最早在1982年才成立了服裝設計專業,也就是說我國培養的第一代服裝設計師要在1986年畢業後才會正式步入工作?崗位。

所以他的招聘“服裝設計師”計劃,估計會觸礁。

不過這樣一來,意味著她的機會也就出現了。

秦秋意抬起手,把飛散的幾縷發絲勾到耳後,眉眼彎成銀月鉤,姣柔美好。

是時候回?去畫些設計稿了。

打定主意後,秦秋意跟著李文靜來到政工科,李文靜笑著和馮科長說明來意。

馮科長點點頭,掃了一眼轉正申請表,確定無誤後,直接拿起辦公桌上的印章,在紅色印泥上按了兩下,然後在表上蓋好章。

“朱乾事,你把這幾位小同誌的臨時工作?牌收一下,換成正式工的。順便把檔案替換、記錄一下。”馮科長對著門口辦公桌旁的女人命令道。

朱乾事笑著應下:“知道了,馮科長。”

政工科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時,秦秋

意三人便拿到了熱乎的新工作?牌,她們也從臨時工變成了正式工。

李文靜抬起手腕,看了眼梅花手表上的時間,聲音不耐:“行了,我要去吃飯了,真是麻煩。”

她說話時微微皺著眉,儘管語氣不好,可是並沒有影響到張蕾和吳博皓的好心情。

張蕾朝著李文靜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薄唇一拉:“天天在咱們麵前趾高氣?揚的,在領導們麵前卻跟個哈巴狗一樣,真是個十足的兩麵派。”

秦秋意笑了笑,“好啦,沒必要跟她置氣?。”

張蕾似是想到什麼,肩膀微動,發出細碎的笑聲:“哈哈,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我沒事生氣?乾嘛?”

吳博皓的目光完全黏在張蕾身上,他摸了摸她的頭,引來張蕾的一眼瞪視。

“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總摸我的頭。”

吳博皓連忙收回手,眉眼帶著三分寵溺:“不要生氣?,我不摸就是了。”

“哼。”張蕾扭過頭,表達了一秒鐘的不滿後,拉住秦秋意的手,說:“走,咱們今天去大吃一頓。不去食堂了,去國營飯店。”

“國營飯店”四個字被她說得蕩氣回?腸。

今天是她們三個人轉正的重要日子,必須慶祝一下,慶祝地點當然首選國營飯店。

秦秋意提出不同?意見:“我記得沙井巷那邊有一家私人菜館,老板娘的手藝,聽說是跟過去宮裡禦廚的第三代弟子學的,比國營飯店的大廚做的好吃多了。”

她也是在裡注意到的這家私人菜館,唐秋朵和男主潘尚就是在那兒相識的,後來兩人約會,也經常會去那裡吃飯。

據說菜館的飯菜滋味非常不錯,特彆是燕奶金絲球、鮮蝦馬蹄盞、澆汁春花餅等菜,征服了不少領導的胃。

南橋市領導在招待外賓時,十次有六次都會帶他們到這家私人菜館,可見老板娘的廚藝驚人。

張蕾有些茫然:“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家菜館?”

吳博皓倒是知道一些消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秦同誌說的應該是沙井巷巷尾新開的‘悅客菜館’,老板娘姓孟,是個寡婦。”

“她的手藝都是跟她丈夫學的,‘悅客菜館’剛開張時,她丈夫突然出了意外,

大家嫌晦氣,基本沒人去那裡吃飯。”

吳博皓回?憶完,不經意地問道:“小秦同誌從哪兒聽說她家飯菜好吃的?”

聽到吳博皓的問題,秦秋意頭皮一緊,裡第一次提到“悅客菜館”是唐秋朵和潘尚第一次見麵時,也就是大約在一年後。

那時候“悅客菜館”已經小有名氣?,而不是現在被人忌諱著不敢去的地方。

秦秋意在心裡檢討了一下自己,以後可不能仗著對劇情的熟知,說起話來不經大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