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精神刻印(1 / 2)

第十四章

中間觀測站。

空曠的荒野上,佇立著一座直立的鐵塔。

外圈布滿了鐵網和荊棘,以及無數自動火力裝置。

整個鐵塔線條粗糙,幾乎沒有任何精細的地方,塔身生出多處損壞,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

賀義坐在最高觀測點,一口又一口的喝著小酒:“嗝,今天又是歲月靜好的一天。”

夥伴看著他醉醺醺的臉,忍不住勸誡:“你值班的時候,能不喝酒嗎?萬一遇上畸變種襲擊怎麼辦?臨近的中間觀測站發來信息,說剛好吸納了一批受難人員,而且附近還傳來了爆炸聲,我害怕是發生了什麼事。”

賀義滿是酒氣的湊到了望遠鏡麵前:“哪兒來這麼多畸變種……不信的話讓我用事實來證明給你看……”

剛好爆炸聲的方位,一輛裝甲車一躍而出。

裝甲車全速加大的馬力,就像是後麵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們。

賀義的酒全醒了,後背發寒:“真、真……真有畸變種!”

他立即丟了酒瓶,趕忙按下了按鈕。

緊急警報聲,響徹在中間觀測點的鐵塔之內。

[請注意,畸變種襲擊。]

冰冷的廣播聲,響徹在每一個角落。

尚留在鐵塔內的七八人愣住了,趕忙穿戴了全副武裝,麵色凝重的朝著外麵舉起了槍。

賀義拿槍走到了鐵網密布的大門口,謹慎而害怕的等待著。

[3。]

[2。]

[1。]

他在內心默默數著分鐘時間,果不其然,一輛裝甲車便要朝著荊棘密布的鐵門撞過來。

兩邊對峙達到巔峰。

賀義抬手:“不做感染測試就想進入中間觀測站?準備開槍!”

馬丁迅速從裝甲車上跳下來:“等等。”

賀義瞪眼:“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在被畸變種追擊?報上信息!”

馬丁迅速的報出了一連串信息,又朝著賀義說道:“我們沒有被畸變種追擊。”

賀義:“那你們火急火燎的做什麼?彆以為我好騙。”

馬丁:“……是向導。”

賀義:“?”關向導什麼事?

馬丁緊張又凝重的說:“結合熱。”

霧沉沉的天空閃爍了銀光,在一瞬間照亮了大地。

轟鳴聲響了起來,快要把耳膜都震碎,隻剩下呆若木雞的幾個人。

賀義狠狠咳嗽了起來,肌肉不自覺的緊繃。

不光是向導。

還有……結合熱?

兩者造成的衝擊,可不是一般事情能夠比擬。

馬丁厲聲道:“彆再耽擱了,不僅是向導,還有S級哨兵的結合熱!”

S級哨兵!!

賀義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這個小破觀測點,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所有人類都對高匹配趨之若鶩,刻印便是重中之重。

而能跟S級哨兵匹配的向導,簡直稀少到瀕危了!

賀義看了眼裝甲車,保持著警惕:“你們其他人先去感染檢測儀器那邊,自覺進行隔離,向導和S級哨兵單獨進來。”

看來他們是鬆口了。

馬丁:“好。”

他小跑至裝甲車旁,低聲對同伴說了幾句話。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人踢開了裝甲車的車門,露出了黑色的軍靴和肌肉線條優美的小腿,緩緩踩在了地麵上。

他的眉眼冷到極致,像是凜冬的一場大雪,又被淬洗了一次,變得更加尖銳凜厲。

這便是……S級哨兵?

賀義好似感覺到了狂嘯的寒風,刺刺的紮著他的皮膚,一時間竟不知道把目光放到何處。

水霧和冰氣在彌漫,率先進入到中間監測點的反倒是一隻鳥類精神體。

它暴躁、不安、充滿了攻擊性。

直至……

那位哨兵走了進來。

賀義無法形容這人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隻覺得他宛若獸類一般,充滿了野性,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咬上來。

不好惹。

賀義下了判斷。

“在哪裡?”

謝絕的聲音沙啞,宛若被刀刮過一般,落在耳膜裡隻剩下了難受。

賀義立即醒過神來:“藥物在門口第一間房的醫務室,鎮定劑、營養劑、向導類藥物都有,可惜沒有阻隔劑。”

謝絕:“明白。”

他緩步踏入進去,和他的精神體一樣,充滿了混亂無序,危險感十足。

而他懷裡抱著一個向導,用外套將她捂得死死的,連臉也看不到。

隻是……很虛弱。

賀義都忍不住產生了幾分同情,不知道向導一路上受了多少苦難。

但凡正常人類,都會對向導產生嗬護的想法。

賀義也不例外。

賀義看向了眾人,詢問道:“他是哪位S級哨兵?匹配度具體是多少?為什麼會爆發強烈的結合熱?”

馬丁:“……”

權月:“……”

兩人一同沉默,臉上隻剩下了疲憊。

狂風吹得樹葉亂飛,小破鐵塔如佝僂著身軀的老人,快要被吹得彎曲。

無數細石拍在鐵柱和玻璃上,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空氣好似凝固了起來。

這場大雨,就像是持續的病變,永遠無法停息。

賀義不清楚他們發生了什麼事,猜測著難道是失去了同伴?

畢竟在野外,失去同伴太正常不過了。

馬丁湊到賀義麵前,壓低了聲音:“那是天乾之一,謝絕。”

謝……絕?

賀義在心裡念叨著這個名字,表情忽然間僵硬了起來:“不不不就是,十十十年前……”

馬丁:“嗯。”

賀義:“他他他……應應應……”

“我知道,閣下是黑暗時代過來的哨兵,不應該擁有刻印向導。”

馬丁冰冷的威脅,“所以……絕對不可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明白嗎?”

賀義:“……”

賀義忍不住發問:“我們這個中間觀測站,屬於最老舊的一個,就連信號接收器也在之前壞掉了,如此嚴重的大事,你們怎麼不去更好的中間觀測站?”

馬丁含糊的說:“你們離得最近。”

原來是因為信號接收器壞了,難怪不清楚生命線的事。

馬丁不願解釋,心頭壓了一塊重石。

如果真的去了大一點的中間觀測站,S級哨兵,還是黑暗時代的S級哨兵產生了結合熱的事,就捂不住了。

賀義好奇的問:“那兩人之間,匹配度是多少?”

馬丁:“沒測過,但這麼嚴重的結合熱反應……遠超60%。”

事實擺在眼前,馬丁才明白了閣下要找的暫時刻印向導是誰。

——季沉嫣!!

還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一直跟在謝絕身邊,又有殘缺向導做遮掩,才讓他們所有人都‘燈下黑’了。

興許季沉嫣不再是殘缺向導的時間節點,並非是從機械區出來之後,而是從三年前的昏迷醒過來後。

所有人都弄錯了。

馬丁捏白了手指,感歎當初自己眼瞎心瞎,還強行讓季盼湊上去的無腦。

再反觀權月,她表情更加複雜。

馬丁和權月互相凝視,不由的同時露出了苦笑。

哈!兩個大冤種!

可不光光是他們,製定計劃可是基地最高負責人。

倘若真被他知曉,怕也會悔恨吧。

對季盼的31%都另眼相待,更何況遠超60%的季沉嫣。

馬丁也不知道那兩人的匹配度有多高,或許會突破到他想象到的數值。在結合熱沒有停止之前,所有人都隻能耐心等待。

天邊仍是一片隱隱的黑,分明是白天,卻如同進入了長夜一般。

馬丁沉默著,將頭靠在角落當中,默默的擦拭著手上的武器。

賀義:“這是……?”

“一位長官的遺物。”

馬丁不再回答賀義,已是精疲力竭。

至此以後,他會開始學著狙擊槍,並且等待著那個永遠不會回歸的人。

謝絕踢開了醫務室的門。

屋內狹小,存貨卻多。

他將季沉嫣放在了醫療床上,徑直走向醫藥櫃裡翻找著藥品。

燈並未打開。

外麵的陰沉,好似也滲透了進來,光和暗彼此糾葛。

忽而,一隻手纏上了他後腰的衣服。

“謝……絕。”

貓兒般的聲音,自喉嚨深處發出,壓抑的、渴望的……完全亂了套。

謝絕的身體僵硬,眼瞳已有了幾分充血。

原本就在苦苦忍耐,這個動作便像是無聲的允許。

結合熱中的哨向之間,擁有巨大的吸引力。

就像是磁鐵的正負兩極,哪怕不看對方,也能強烈的感知到對方。

謝絕找到了營養劑和體力補充劑,以及一些向導輔助類藥劑。他將針紮入了藥瓶,又回頭看向了季沉嫣。

隻一眼,便摧毀了所有的理智。

目光從季沉嫣潔白的脖頸緩緩掃過,到色澤微淺的嘴唇,他莫名覺得口渴。

治療床上的季沉嫣仍處於混亂之中。

她遵從著本能,下意識的朝著謝絕靠近。

隻要距離是近的,怎麼樣都好。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撫慰著自己缺失的安全感。

謝絕目光幽沉,手上舉著針,卻不知從何下手。

瞧著季沉嫣實在虛弱,又痛苦不堪,兩人的推挪之間,便不慎撞到了一起。

謝絕居高臨下,將她壓在了治療床上。

太近了。

謝絕按住了她的手腕:“彆動。”

那一聲,無比低沉。

他把針管紮了進去,藥劑全部輸入到了她的體內,瓷白的肌膚也被他按得微微泛紅,竟這樣輕易就捏出了指印。

謝絕的眸子裡泛起了狠色,尖牙蠢蠢欲動。

這是由他留下的痕跡。

光是想一想,便生出了滿足。

謝絕望向了她,呼吸間都是吐納的熱氣:“你這麼挑釁我,如果是之前,我會當場完全刻印。”

他如此克製的理由是什麼?

謝絕想不明白。

“向導最理智,最合理的用法,不就是完全刻印嗎?”

“為什麼我無法對你下狠手?”

哪怕問出口,謝絕也找不到答案。

直至所有的藥劑紮入體內,季沉嫣的呼吸才平穩了下來。

季沉嫣終於有了一絲清醒,才驚覺兩人的姿勢十分曖/昧。

兩人的視線彙聚到了一起,謝絕的眼瞳染上了淡淡赤紅,那是暴走的痕跡。

直至給季沉嫣打了藥劑,略一鬆懈之後,才讓這份暴走來臨了。

季沉嫣渾身激靈,終於完全清醒。

她在治療床上掙紮了起來,卻還是被對方按住了手腕。

精神體被暴虐的精神海吞了回去,力量在一瞬間暴走,所有液體變成了顆粒狀的冰塊,讓房間的溫度迅速變冷。

建築物外麵的權月察覺到了異樣,在感染測試時抬頭朝著窗戶望去——

“暴……走?”

她的喉嚨裡發出顫抖的音節。

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

她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安全之地,卻又生出了新的情況。

權月從未聽過,結合熱的哨向之間,還伴隨著暴走。

馬丁:“怎麼了?”

哐當——

窗戶被打碎了。

碎片飛濺一地,更多的寒風灌入到了裡麵,所有人的心都緊繃了起來。

“拜托,拜托,哪怕向導醒來幾分鐘都好,一定要做淨化。”

權月近乎祈求的說道,眼眶染上了淚珠。

馬丁:“……”感同身受。

房間內。

季沉嫣仍在凝視著謝絕,不知為何,她能深切的感知到他的情緒,那寒冷到極致,孤獨到極致,死氣沉沉的世界。

他是在傷心嗎?

季沉嫣眼眶滲出霧氣,想起了顧東樹。

她主動伸出了手,一下下的拍著他的背脊,好似無聲安慰。

一個簡單擁抱。

互相撫慰著痛苦,舔舐著彼此的傷口。

隨後——

碰撞開啟。

高熱沒有減緩,反倒愈演愈烈。

季沉嫣閉上了眼,輕易的撬開了謝絕的精神表核,第三次抵達了他的精神海世界。

果然是一望無際的海。

但這一次,海洋的顏色卻是黑色,讓整個世界宛若無儘的深淵一般,隻剩下了濃鬱的渾濁。

更多的精神絲朝外伸展,季沉嫣所到之處,海洋也恢複了正常的藍色。

就像是在沙漠裡注入一滴水。

她是真的在為他‘淨化’。

季沉嫣還嫌不夠快,便喚出了精神體虎鯨,她笑著說:“你喜歡的話,就在這個世界裡遊一遊吧。”

虎鯨似乎有些怯弱。

而後它又看了眼主人,鼓勵的眼神令它瞬間栽入了海水之中。

虎鯨發出歡快的聲響,遊過的地方,也開始大麵積泛藍。

季沉嫣找到了第一次闖入謝絕精神海時編織的木筏。

更多的精神絲湧了過去。

這一次,成為B級向導的她,擁有了足夠的力量為他編織世界、填充陸地。

不知過去多久,一座僅能容納一人的小島露出了水麵。

謝絕的精神體奄奄一息的從海底浮了上來,它看了眼季沉嫣,仿佛極度欣喜,嘰嘰喳喳的拍打著翅膀,瞬間來了精神。

在看到時而露頭時而現身的虎鯨時,白隼立馬奔赴而去。

兩隻精神體在精神海的世界相撞。

結合熱徹底爆發。

季沉嫣緊抿著唇,瞬間返回到了正常現實的世界。

某種好聞的氣味散在空氣裡,互相吸引著,帶來前所未有的渴望。

謝絕在混亂之中,一口朝著她的唇瓣咬了過來。

並不溫柔的吻。

可碰撞時,巨大的吸引力愈演愈烈。

季沉嫣心臟跳動極快,完全被席卷了進去,哪怕仍處於現實世界,她也能感知到對方的精神海的潮水、狂風、波浪。

這並非是她們第一次的親吻,早在第一次淨化時,謝絕便有類似的舉動。

不過那一次,她的臉上戴著防護麵罩,根本沒有觸碰到唇瓣。

現在卻是來真的。

唇瓣血腥的互咬著,季沉嫣控製著淨化的進程,淡淡的藍光自手掌亮起。

時間流逝著,謝絕的狂暴被她壓了下來。

淨化已不知持續多久。

謝絕從最後一刻清醒,眼神生出了幾分迷茫,感知到的卻並非疼痛。

畢竟以往隻能在淨化過程當中得到痛苦,突然某一次感知到快/感,便覺得猶如身處在夢中。

漸漸的,他才發現這就是現實。

略微疼痛對他而言,已經是危險程度,何況還是來自刻印向導的淨化。

感知在此刻變得無比敏銳,他的喉嚨裡發出了難以忍受的嗚聲。

就像是受傷的野獸,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

如此……珍貴。

他的內心充滿了更加暴虐的想法,也許是處於哨兵本能,也許是出於自己的想法,原本的精神海邊緣,開始和季沉嫣對接。

季沉嫣詫異的睜開了眼:“你……等等,停下!”

隨後,他再度吻了上去。

原以為又是野獸般的啃咬,這一次卻是深吻,他在一點點奪走她的理智,用自身的孤獨、黑暗、一切,宛若獻祭般的將她點燃。

季沉嫣所有的感官,都體會到了灼熱的滋味。

竟然……不是完全刻印?

之前的她,不就是害怕完全刻印,才不敢讓謝絕發現的嗎?完全刻印的兩個人,會被終身綁定,淪為本能的野獸。

她願意幫謝絕做淨化,卻不願意看到這一點。

而如今,謝絕退步了。

太過吃驚,導致季沉嫣忘記了掙紮。

下一秒,精神海和精神海連接,兩人的世界徹底擴大。

精神刻印已成!

結合熱逐漸消退,謝絕暈了過去。

最後的最後,季沉嫣掙紮著掏出腿套中的夏娃之卵,吃到了肚子裡之後,她才放心的讓自己一同陷入了昏迷。

[叮。]

[吞噬值:45。]

[基因崩壞值:0。]

[提示,已治愈,今後將關閉基因崩壞值提醒。]

雨絲如織,從破損的窗戶飄了進來,整個桌子的木紋上都是晶瑩的水珠。

權月和馬丁做完了感染監測,便立馬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