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看到陳家那個女孩了。”張愛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張父一時之間沒理解。
陳家那個女孩？
“陳嬈的妹妹，陳嫻。”張愛軍沒有說張嬈，說的是陳嬈。
張父的神色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
又聽張愛軍道：“她……太像姑婆了。”
以前，張愛軍也不是沒見過這個陳嬈的妹妹，那會也沒見有多像。但這會見到，卻發現真的太像姑婆了。
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這一見，他是大吃一驚的。
“真的那麼像？”張父心裡有一絲慌張。
張愛軍：“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姑婆。”
張父沉默了。
他們家裡是有當年的全家福的。
那是一張極老的老照片，是當年還沒有解放的時候，姑家給發過來的家裡的全家福，張父家裡一直都放著。
“她怎麼會在陳家。”張父像是想起了什麼，喃喃自語，“我明明……”後麵的話，再沒說下去。
張愛軍卻道：“我曾經懷疑過。”語氣很冷靜。
張父猛得抬頭：“你懷疑過？”
張愛軍：“我當年見過她，……嗯，就是去年，我無意中看到她的。當時我不知道她是陳家女。不過那個時候她……不太像姑婆。”
要說真不像，又不是。
明明還是那張臉，當時見到的時候，小姑娘皮膚黝黑，跟個黑炭似的，還粗糙乾扁，低著頭，神情也自卑，一點精神頭也沒有。
當時他沒有往姑婆身上想，隻是覺得她麵熟罷了。
但今天一看，真的太像了。
如今小姑娘的皮膚捂白了，粗糙乾燥的現象也沒有，還有那種氣質，自信張揚的樣子，也像極了姑婆照片中的樣子。
本來還七成像的，氣質上更像了十成十。
不認識的人，看到這兩人都懷疑她們有關係，更不要說他們這些親戚了。
“如果一早知道是她，我們就把她認過來，也……”張父在考慮這個可行性。
張愛軍卻搖頭：“爸，這個辦法不行。她實在太像姑婆了，到時候萬一跟阮家那麼接觸到，哪怕是不相乾的人，都會懷疑她的身份。最好……”想了想，“最好不要讓她出現在雙保縣。”
張父搖頭：“她有家人，而且聽你媽說，她那個養母一直都想讓咱家把她認過來。”
有這麼一個一心為養女的養女，是一件很頭疼的事。
萬一陳家把這事公開了，那麼他們就會被架在火上烤。
到時候想不認都難了。
張愛軍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那就處理了陳母。”
張父目瞪口呆，是他想的那個“處理”嗎？
“你……”張父忍不住道，“那是犯法的。”
張愛軍卻笑道：“家裡不是有一個一心想要頂替的‘女兒’嗎？”
張父也想到了陳嬈——現在改名叫張嬈了。
張愛軍道：“某人會比我們更著急。”
兩人都同時想到了在家裡的陳嬈。
張父也突然不緊張了，“對，還有她。”
人都是自私的，到了關係自己生死存亡的時候，什麼親情，那都是可以拋棄的。
十六年前如此，現在依然如此。
更何況是一個沒有經曆過任何事情的小姑娘呢？
……
從銀行回來的陳嫻，此時一直在想著，剛才跟張愛軍見麵時的情景。
眼看糧油站就要到了，她突然對陳母道：“媽，我想去一趟婦聯。”
陳母震驚之餘，想到了今天在銀行見到的情景，自然也就想到了陳嫻可能是要去見張母？然後認親？
“我跟你一起去。”
陳嫻搖頭：“媽，我想單獨見她。你先去糧油站等車，如果三點後我還沒有過來，你們就彆等了，先回去，到時我自己會回去的。”
“可是……”陳母猶豫。
陳嫻打斷她的話：“媽，我十六歲了，是大人了。”
陳母歎了一聲，是她沒用，養女的身份被親女頂替了，自己卻沒有辦法跟張家說清楚。
她還一直記得，當時張母對她的鄙視，還有嘴裡口口聲聲說的她想用自己的女兒頂替養女。此親女是陳嫻，養女是陳嬈。
陳母百口莫辯，明明真相是親女已經頂替了養女，結果她這邊怎麼解釋，張母都不願意聽。
“那你小心，早點回來。”陳母囑咐。
陳嫻點頭，這才轉身往婦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