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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成了貴族以後 蘇昔 21751 字 6個月前

一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多少變化?

大概足以讓原本嬌氣稚嫩的學生適應威布倫斯冰冷的嚴寒天氣;可以讓他們麵不改色地吃下原本嫌棄得要死的食物;可以讓他們毫不猶豫地砍下寄生者的頭顱且不會產生任何心理波動。

伊蒂絲看著飄落到手中的雪花,在心中默默地想。

她一口氣將掌心的雪花吹起,紛紛揚揚的間隙中,是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他穿著修身的騎士服,高蹬一雙牛皮靴,外罩黑色的鬥篷,腰間懸掛著劍,鬥篷的右邊口袋中魔杖的手柄露出了一個頭。

他有一雙黑色的眼眸,正專注凝望著伊蒂絲。

伊蒂絲看他一眼,衝他笑笑,又轉過頭,她蹲下來,用雪很快滾出兩個晶瑩圓潤的雪球,一大一小,她將小的那個搭在大的那個上麵,拿起之前就找好細樹枝插在兩邊,接著她又拿出兩粒紐扣——這紐扣是之前從布裡奇斯的鬥篷上拽下來的,為此布裡奇斯不得不換了件新鬥篷。

長腿邁動,布裡奇斯走過去,單膝蹲下,他望了那小巧精致的雪人一眼,看著喜滋滋的伊蒂絲,挑眉說:

“我從認字的時候就不堆雪人了,伊蒂絲,你怎麼還在玩這種幼稚的小把戲?”

伊蒂絲動作一頓,翻了個白眼。

“我樂意!”她露出一個你‘你管得著嗎’的眼神,“再說,這個世界上最幼稚的人在說我幼稚”伊蒂絲聳聳鼻子,“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啊哈”布裡奇斯沒什麼感情地笑了笑,提著伊蒂絲的後衣領將她拎了起來,帶著鼻腔問:“‘最好笑的笑話’這種句式我實在是太耳熟了……恕我直言,你一年要聽多少個好笑的笑話?”

伊蒂絲不大情願地被他提溜起來,聞言嘲諷地說,“那取決於你的發揮,克拉克少爺。”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伊蒂絲說,“克拉克少爺,你該處理我的小雪人了!”

在這一年中伊蒂絲了解到,如果說光係的特質是輕透溫暖,那麼暗係的特質就是濃稠厚重。有一種暗係術法能產生凝固的效果,就是使事務長久地保持一個形態——這用來封存她的小雪人簡直太合適了!

布裡奇斯繃著俊臉,捏著魔杖嫌棄地看著她醜萌的小雪人,但受不了伊蒂絲的纏磨,還是捏著鼻子用了個凝固咒。

伊蒂絲喜滋滋地將那個小雪人放在一個事先挖好的雪洞中,放眼一看,那雪洞至少整齊擺放著三個大小不一的雪人,雪人的眼睛都是由黑色寶石紐扣點綴——由此可見布裡奇斯至少已經被毀了不下於三件鬥篷。

伊蒂絲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副隊長沃德也找了過來。

“隊長,到了會議的時候了。”

伊蒂絲和布裡奇斯剛才輕鬆愉悅的表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人類與寄生者的鬥爭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威布倫斯的結界一定不能被破壞,經過商議,威布倫斯決定集結所有的力量一舉剿滅所有的寄生者。

這樣至少能保持結界幾百年的平安,至於幾百年之後,那就是下幾代人要考慮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最後一戰,即將開始。

回去的時候,伊蒂絲眉頭深鎖,布裡奇斯輕拍她的後腦勺,淡淡地說:

“彆露出那種表情,那不適合你……這一天總會到來。”

“戰爭會流血。”伊蒂絲說。

“是的,流血,但你也會發現,戰爭是結束流血最快的方式。”

伊蒂絲也不是不懂,她隻是感慨,“威布倫斯這樣純白的地方卻上演著最殘酷的事情。”這極致的反差讓人唏噓。

布裡奇斯沉默,他的視線隨著伊蒂絲的話落到很遠的地方,然後他突然說了一個和看似和話題不相乾的話:

“你知道初代的貴族是怎麼發展壯大的嗎?”

伊蒂絲詫異抬頭,兩人對視,伊蒂絲隱隱猜到了什麼。

迎著伊蒂絲藍色的眼睛,布裡奇斯表情平靜。

“無論是克拉克還是維爾利,像我們這樣的貴族,都是通過戰爭與掠奪奠定地位的。”

“現在的貴族們總喜歡將禮儀優雅掛在嘴邊,卻不知道,他們的權柄根本就是通過暴力獲得的。”

“沒有人天生優雅。真正的古老貴族都會知道,所謂的規矩與禮儀都僅僅是手段和工具,卻不是束縛自己的框架。”

伊蒂絲點頭。她發現布裡奇斯的話正好迎合了媽媽對她的教育。

伊蒂絲一直覺得媽媽是個非常矛盾的人——刻板與開明似乎能奇異地在她身上並存。對她的教育上,她給自己畫了個大圈,這相當於一個大方向。在大方向上,她絕不允許自己出錯,但是在圈內,她卻肆意地放縱自己。

就比如她公然與王室公主起衝突,她偶爾任性的行為,她有時候不符合貴族禮儀的舉動——媽媽看到不過付之一笑。她並不在意,也不會嚴格叫她改正。

或許現在想來,一切都不過是因為,“規矩與禮儀不過是一種手段,卻不是束縛自己的工具。”

大貴族們為什麼看不上王室?

是因為,王室一方麵想推翻大貴族建立集權製,卻又一方麵學習和模仿他們想推翻的對象。

——他們將規矩與禮儀扯做大旗,這是最惹人發笑的一點。

伊蒂絲將自己凍涼的手塞進布裡奇斯的手裡,冰涼的溫度讓布裡奇斯側目,他掃了她一眼,大約是責怪她剛才玩了那麼長時間的雪。

伊蒂絲吐吐舌頭,心虛地找話題:

“那,這次戰爭會發生大的勢力變動嗎?”

“不知道。”布裡奇斯坦然地說,“結果永遠是未知的。”

“不過”頓了頓,他又說:

“真正傷筋動骨的改革總不會是和平的——現在的艾斯達拉是由大貴族掌權,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也會被推翻。”

伊蒂絲的表情非常,震驚。

她並不是接受不了布裡奇斯的觀點,至少她記憶中有中華上下幾千年朝代更迭的曆史印證,可布裡奇斯,她敢肯定,他是個純粹的,土生土長的,生於這個時代的人,伊蒂絲甚至還能知道,布裡奇斯是貴族製度嚴格的擁護者,他認為貴族就應該掌握權柄。

可她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麼平靜又坦然地說出,“或許有一天,我們這樣的階級也會被推翻。”

也許是伊蒂絲的表情過於震驚,布裡奇斯瞥了她一眼,嫌棄地說:“老天,你看起來就像隻蠢氣球。”

蠢氣球什麼的……伊蒂絲羞惱地推了他一下,氣哼哼地說:“那還不是因為你的觀點太過標新立異!”

不信你讓布裡奇斯換個人說說看,隻要那個人是貴族,他能把下巴驚掉給你看。

當然伊蒂絲也知道布裡奇斯不可能把這些話說給彆人聽。這麼一想難道她還應該要感謝克拉克少爺這麼信任她?

伊蒂絲搖搖頭,將腦中詭異的想法甩去。

“用不著這麼驚訝”布裡奇斯以為伊蒂絲難以接受他的觀點,這很正常,殊不知伊蒂絲隻是驚訝於他思想的超前。

“事實上,就算是政權變革,這樣千年萬年傳承下來的製度早已經根深蒂固,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推翻的。”

伊蒂絲非常認同,有些東西的改變是一代一代削弱傳承的。

就像真有一天,一個天選平民真有那個能力推翻了議院,推翻了大貴族的統治,貴族製度就真的結束了嗎?或許他自己都還深受這個製度的影響吧!

伊蒂絲忍不住因為這個話題發散思維,在她發呆的時候,頭頂卻傳來她熟悉,慵懶又欠扁的腔調:

“是不是被我的言論給徹底折服了?”

布裡奇斯至少覺得小混蛋應該要給他露出仰慕崇拜的眼神才對,那些女生就時常這麼看他。

結果伊蒂絲給他翻了個白眼。

“你簡直幼稚得沒邊兒了,克拉克少爺。”

布裡奇斯從鼻腔中哼出一聲,繃著臉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伊蒂絲被磨得沒辦法,隻能敷衍道:“是呀是呀,一般人沒你這思想境界。”

布裡奇斯理所當然地抬了抬尖細的下巴,對伊蒂絲的回答還算滿意。

遠遠跟在後麵的沃德差點沒驚掉下巴。原本他聽著隊長說的關於貴族的言論還覺得十分有道理。可是還沒正經一會兒,兩人之間的畫風就變得詭異起來。

隊長平時,就是這麼跟他未婚妻相處的嗎?

這還是那個讓寄生者聞風喪膽的人類惡魔嗎?

最後一戰最終還是打響了。

在威布倫斯最平坦的雪原上,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寄生者排列整齊,兩方對峙。他們穿著純白的鬥篷,似乎正好迎合威布倫斯的雪景。

伊蒂絲卻覺得諷刺。

她扭頭跟貝拉說:“老天爺保佑,我的眼睛要瞎了。”

貝拉豎起一隻耳朵,她這個人過於正經,有時候並不太能領會到伊蒂絲的冷幽默。

“寄生者成功讓我對白色產生了厭惡心理,等回去之後我就把衣櫃裡的白色衣服全部扔掉。”

貝拉本來還不覺得,被伊蒂絲這麼一說,她再看那些寄生者的時候竟然也覺得他們的白鬥篷難看刺眼起來,她嚴肅點頭:“小姐說得對。”

伊蒂絲:“是吧!”

後腦勺被拍了一下,伊蒂絲不滿扭頭,布裡奇斯黑眸睨著她,淡淡地說:“一會兒跟著我。”

伊蒂絲:“我考慮考慮……”

“把你的搗蛋勁兒收一收,你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伊蒂絲這一年中的臉皮是被布裡奇斯的騷話給練出來了,這會兒麵不改色,甚至還有點不屑。

她哦一聲,“等開打的時候,你一隻手拿劍,一隻手拿魔杖,還能騰出第三隻手來打我的屁股嗎?”她一幅彆逗了的表情。

布裡奇斯勾起嘴角:“啊,那你可以試試……”

這兩人旁無若人地說話,似乎自成了一種旁人難以介入的小世界。

站在後麵的沃德摸摸腦袋,心想,貴族們麵對這種情況都是這麼淡定的嗎?都這種時候了還能自在悠閒地玩笑。

其實不是貴族淡定,而是他們總有一種古怪的幽默感。對他們來說,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上戰場並不耽誤他們順嘴開開玩笑。

這邊,伊蒂絲的表情稍微正經了一些,她拉拉布裡奇斯的袖子,布裡奇斯看過來。

“關於那個大亡靈的事,你有跟營地高層說嗎?”

布裡奇斯點頭,“說了,但是他們對這個結果存疑——領主級亡靈是怎麼悄無聲息潛伏到威布倫斯的?”

伊蒂絲撇嘴,“都這個時候了,那群老古板還懷疑這懷疑那……”

布裡奇斯卻也沒有一味否定營地高層,他了解的東西更多,此時稍微壓低聲音,“這次戰役,能抽調出來的頂級戰力就這麼多,再來一個領主級亡靈,他們也是真的拿不出人去應付了。”

伊蒂絲稍微瞪大眼睛,“那怎麼辦?”

領主級彆的亡靈可是能對戰局產生顛覆性的影響,不牽製是不行的。

“會有兩個高級魔法師協助我們。”

伊蒂絲注意到布裡奇斯用了“我們”,她皺眉,“就我們這些人,行嗎?”

布裡奇斯表情平淡,“不行也得行,如果最後真沒辦法,可以試試那個……”

伊蒂絲抬眸,立馬明白布裡奇斯指的是什麼——之前潘妮給的光暗合計術法,這一年中,她其實和布裡奇斯一直有配合練習。

這也是布裡奇斯一開始就讓伊蒂絲跟著他的原因,光暗合計術法,光係暗係,少了任何一個都不行。

布裡奇斯深深望著伊蒂絲,突然又改了口風:

“要不你還是跟著沃德吧!”

他不願意伊蒂絲跟著他直麵危險的第一線。

伊蒂絲卻翻了個白眼,“克拉克少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那術法是你一個人能完成的嗎?”

布裡奇斯聲音低沉:“太危險。”

在他眉頭緊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渾身一僵,腰部傳來一種淩厲的寒意,來自危機的預測讓布裡奇斯垂下頭——後腰抵著一根白玉般的魔杖,魔杖的尖端已經凝聚了魔力。

“伊蒂絲……”布裡奇斯滾滾喉結。

伊蒂絲藍色的眼睛凝望他,“你敢說,和我真正對決的時候能百分百贏我嗎?”

布裡奇斯沉默。

伊蒂絲笑了笑,“你看,你也不敢說。”

“你總是小看我,布裡奇斯,我遠比你想象得要優秀。”

我已經可以跟你一起上戰場,與你並肩戰鬥。

布裡奇斯與她對視,心想,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優秀。隻是愛情會讓人變得盲目,會讓人畏首畏尾,會讓人為愛恐懼。

——我不敢讓你置身險地,因為我承擔不了失去你的痛苦。

可他也知道,伊蒂絲不是普通的貴族小姐,她要的不是圈養般的保護,而是放手與信任。

於是布裡奇斯勾起唇角,說了一句好。

那隻領主級的大亡靈潛伏得很深。

伊蒂絲對當初那隻暗係魔力濃鬱的寄生者印象非常深刻,那個寄生者在敵方陣營中的地位也不低,所以在戰鬥開始的時候,布裡奇斯幾人一上來就把它圍了起來。

那寄生者瞳孔一縮,手中拿著魔杖,發出尖銳沙啞的笑聲:

“我竟然值得你們用這麼大陣仗來對付。”他一眼就掃到這裡有不下於兩個高級魔法師。

布裡奇斯諷刺地勾起唇角,舉劍攻了上去,“你當然值得。”

他大聲:“逼它出來!”

所有人精神一凜,他們沒有留手,一上來各種術法劍術一股腦兒的往那個寄生者的身上扔。

伊蒂絲的攻擊並不迅猛。她並不想讓寄生者注意到她。

她與布裡奇斯最後的光暗合計術可能是他們最後的底牌,這個時候伊蒂絲不想暴露。

這個寄生者的臉上有道極長的疤痕,像蜈蚣一樣爬在臉上,顯得他猙獰可怖。他因為那些攻擊,白色的鬥篷已經瀕臨破碎,隱約沾染著血痕,他受傷了,此刻格外狼狽。

布裡奇斯見狀沒有收斂,而是加快了攻擊。隊伍中的兩個高級魔法師見狀,對視一眼,也跟著布裡奇斯迎了上去。

那個寄生者的實力已經十分厲害,可依然經不住這麼多人的圍剿,終於,他露出了一個大破綻。

布裡奇斯黑眸一眯,他突然大喊:

“還不出來嗎?附身的宿主死掉,你的實力也會折損大半!”

伊蒂絲屏住呼吸,她知道,布裡奇斯是想激出這個亡靈——可為什麼?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殺死這個寄生者不好嗎?就像他說的,宿主死了,寄宿的亡靈實力會折損大半,那麼對他們也就沒有威脅了。

也許是感覺到生死危機,寄宿在這個寄生者體內的亡靈終於鑽了出來。

就是一團濃稠的黑霧,從寄生者的耳鼻口中冒出來。寄生者痛苦發出啊啊的慘叫,配合著腳下染紅的地麵,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那團翻滾的濃稠的黑霧隱約顯出一個人形的形狀,最顯眼的是他渾濁猩紅的雙眼。他發出猖狂的笑聲,嘶嘶地說:

“我暴露了?”

“看來你們早就知道我藏在這裡?”

布裡奇斯一手舉劍,一手執杖,渾身緊繃,畢竟對麵的是一隻領主級彆的大亡靈,他高聲,像是諷刺地說:“那你要感謝你們的合作者。”

“如果不是他們,誰能想到,在結界的封鎖之下,竟然逃出來一隻領主級的大亡靈呢!”

那亡靈一開始還尖銳地笑,聽了布裡奇斯的話後,情緒急轉直下。他怒吼:

“是誰背叛了我!合作者——是王室?”他像是找到答案一樣拔高了聲音,“對!一定是王室!”

“人類……啊!狡猾的人類!”

因為它的暴怒,圍住他們的人有一瞬間的頭昏目眩——亡靈能放大人的負麵情緒,高級亡靈更是如此。

伊蒂絲此時終於明白布裡奇斯為什麼危險地激出那隻亡靈而不是直接把寄生者殺死——他要用亡靈的嘴巴,親口說出王室的背叛——王室對全人類的背叛。

他們與寄生者合作,甚至配合寄生者破壞威布倫斯的結界——這已經與人類站在了對立麵。

可這樣的事,隻有她和布裡奇斯兩個人知道,就這麼空口白牙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他們甚至會覺得,像她和布裡奇斯這樣的大貴族,與王室衝突以久,突然指控王室,十有**就是汙蔑。

所以,當初和布裡奇斯商議下,他們隻說了發現可能有領主級大亡靈的事,卻沒有說王室的背叛。

——可這一切換成亡靈親口說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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