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喜歡吃魚,魚肉的味道太腥隻是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那魚肉裡密密麻麻的刺。
魚肉味道本來就不怎麼樣,再加上刺小且多,足以將很多人的口腹之欲打消。
有誰願意為了一口吃了會讓人惡心的魚肉而以身犯險?
“正氣,你剛剛吃了魚肉?”
白耕滿臉震驚地湊到白正氣麵前,扒開白正氣的碗一看,連塊肉都沒有見到,立馬轉身去扒華大夫的碗。
他剛剛進門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除了白爭光他媳婦李素娥的碗裡還有魚肉之外,就隻剩下華大夫碗裡不是空著了,他身為裡正,怎麼可能去扒李素媛的碗故而隻能將主意打到了華大夫碗中。
白正氣意猶未儘地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一邊吧唧著嘴回味,一邊感慨道:“沒錯,我剛剛吃的就是魚肉。真是我們孤陋寡聞了,沒想到那味道極難吃的魚肉用毒草和毒林子裡的東西烹煮一下,居然能夠烹煮出這麼美味的東西來。言蹊丫頭,我看甕裡還有兩條魚,要不你一並燉了吧,好不容易開頓葷,讓大家都吃個痛快。”
白言蹊搖頭,“能吃點油腥的東西是好事,但是吃多了怕胃口消化不來,一會兒再熬點白粥喝,不然怕吃壞肚子,剩下的魚我明天再燉。”
華大夫一直都在白言蹊旁邊站著,看似在呼啦呼啦地喝著魚湯,實則一直都在支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聽到白言蹊的這一番話後,他詫異地抬起了眼皮,“言蹊丫頭,你跟誰學過醫?還有眾人口中的毒草和毒果子一事,你是從何得知那些東西沒毒的?”
關於這個問題,白言蹊心中早就想好了答案,聽華大夫這麼問,當下就不疾不徐地講了出來。
“之前在山上偶然間看到過一本劄記,裡麵記載了不少奇妙的東西,不過我隻是看了一會兒那劄記的主人就尋到了我,並沒看了多少,這些東西都是劄記上記載的。”
華大夫心中了然,捋了捋沾著魚湯的油胡子,點頭道:“想來那劄記的主人是從大地方來的,不然不可能懂這麼多。不過你隻是看了一陣子就能記下這麼多東西來,足以見你天資過人之處,好好準備,明年春闈我看好你!”
沒人不喜歡聽彆人誇,白言蹊也是如此。
在聽華大夫用‘天資過人’來誇她的時候,她嘴角的笑容已經勾了起來,可是下一秒,白言蹊就聽到了那令她心絞痛的‘科舉’!
“華大夫,如果你不提科舉,我可能會更高興!”白言蹊說的十分認真。
白言蹊被算命瞎子算出來有‘官命’這件事早就傳遍了十裡八鄉,雖然彆村的人不會像白家村村民一樣每次見到白言蹊都會把白言蹊誇成一朵花,但若是撞上了,說幾句好話是定然免不了的。
華大夫年事已高,攀龍附鳳之心早已淡了不少,但是他家中還有兩個兒子,兒子的膝下還有倆半大孫子,從小跟著他學醫,雖然一般情況下不會得罪人,但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故呢?
不出事還好,萬一出了事,拚人脈的時候就到了!
若是白言蹊有朝一日能夠中舉成為女官,那多少都是一條人脈。雖然家住石頭村的華大夫沒有白家村村民那樣異想天開,但他還是抱有不少期待的。
如今聽白言蹊的語氣,似乎一點都不想參加科舉,華大夫愣了。
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難道他這一下是將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白言蹊笑了笑,沒有多作解釋,留下一句‘我回屋看書去了’,扭頭回了她的閨房,打開白正氣和白爭光給她從縣城裡帶回來的經論典籍翻了幾頁,頭都變大了。
“這都什麼歪理邪說?邏輯不成立!”
“這聖人都是騙人的嗎?這些不過爾爾愚民之計,居然能夠被讀書人當成聖賢書來讀?真是搞笑!”
白言蹊本來並沒有準備看出,她隻是怕被白耕拉住再燉一條魚。沒看到白耕剛剛聞到魚湯香味時,那眼珠子都快餓綠了嗎?
都是在一個村子裡住著的人,白言蹊怎麼好意思隻給白耕燉而不給其他圍觀的吃瓜村民燉?燉的少了還解決不了問題,故而她隻能借著讀書的由頭躲回了屋子裡。
白言蹊一走,被白言蹊懟的沒脾氣的苗桂花突然就有了精神,長滿褶子的臉上掛滿了蕩漾的笑容,仿佛一朵在秋風中盛開的野菊花。
“借華大夫吉言,我們家言蹊丫頭從小就聰明,一定能夠考中的,到時候讓言蹊丫頭再燉魚湯來招待大家夥兒!現在言蹊要讀書了。要不,大家就先回去?”
那些村民怎麼會聽不懂苗桂花話裡的意思,這分明就是說‘我閨女要念書了,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千萬不要打攪我閨女讀書,不然我閨女考不上就賴你!’
華大夫嗔怪地看了一眼苗桂花,“剛剛是誰說你家丫頭得了癔症的?好端端地偏要拉著老人家白跑一趟,真是不知道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被華大夫當場打臉的苗桂花一臉訕笑,“怎麼能說是白跑一趟呢?您老這不還吃了一碗魚湯嗎?就當是我誆您來喝魚湯了,華大夫莫怪,路上慢走啊!”
苗桂花給白爭光遞了一個顏色,白爭光立馬領會了她的意圖,十分熟稔地牽過華大夫的胳膊就滿臉堆笑地將人往外麵帶。
其他村民也都識趣地散了,之前隻是聞了一肚子的魚肉香味,現在他們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回去吊上一兩條魚來,然後也冒險進入毒林子裡撿些白言蹊撿過的毒果子,然後再去摘一些毒草,看看能不能燉出一鍋一模一樣的湯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