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娥見苗桂花的臉色漸漸黑了下來,知曉自家婆婆要發飆了, 連忙想辦法彌補。
一筷子敲在白清源的腦門上, 李素娥瞪眼訓斥,“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皮?你奶說話都敢頂嘴了?信不信從明天開始就斷了你的零花錢, 之後你再也彆想吃糖人!”
白清源不以為意,“你想斷就斷唄,我又不指望靠你給我的錢買糖人吃!我從墨染齋中拿一套書去賣, 足夠我吃兩個月的糖……”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白清源話音戛然而止,他往嘴裡扒飯的動作一滯, 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見飯桌上的所有人都不再吃飯, 而是齊刷刷地看著他,瞬間壓力山大。
李素娥氣得咬牙切齒, “好啊,日防夜防, 家賊難防!難怪我說印製出來的書總和賣出去的書對不上號呢!《新式算學》少了六七套, 《新式算學習題集》少了四五套, 原來是家裡出了你這麼一個小賊!言蹊, 你說這孩子該怎麼揍!”
‘老白家最有學問’的白言蹊抬眸看了一眼白清源, 輕描淡寫道:“孩子年紀小不聽話, 打一頓就好了!一頓不行就兩頓,兩頓不行就四頓, 四頓不行就八頓, 八頓不行就十六頓、三十二頓、六十四頓, 一直打到他長記性為止。小小年紀就學會偷自家的東西出去賣錢,一看就是個敗家仔!如果以後再犯,那就直接送回白家村吧,反正咱那老屋窮的叮當響,他想怎麼賣隨他去。”
白清源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言蹊,委屈道:“姑,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不是最疼我的嗎?怎麼現在你要讓我爹娘來揍我!”白清源感覺自己被全家人背叛了。
白言蹊將碗放下,虎著臉糾正道:“白清源,我要糾正一下,我從未說過要讓你爹娘來揍你的話!”
見白清遠稍微鬆了一口氣,白言蹊樂嗬嗬地補了一刀,“兩個人揍怎麼夠?起碼應該你爹你娘你爺你奶加上你親姑我,五個人一起揍才能給你長長記性,一次更比五次強,你值得擁有。”
不過轉瞬的功夫,白清源的表情就經曆了數種變化,先是傲嬌與小得意,然後是畏懼和忐忑,再到如釋重負,最後如墜深淵。
怎麼辦?他全家都要揍他!白清源在線等,特彆急!十萬火急!!
孤立無援的白清源嘴一扁,‘哇’地一下苦出了聲,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悲痛欲絕,直叫李素娥和苗桂花心疼不已。
不過白言蹊沒有開口,李素娥和苗桂花也不敢出聲安撫,她們婆媳倆現在已經有些迷信白言蹊了。
“如果哭能解決問題,你明日就坐在秋菊苑門口哭,靠哭來討飯吃,靠哭來討糖人吃,讓姑姑看看你的本事,好不好?”白言蹊笑眯眯地問白清源,順便點醒了老白家一家人,讓他們想到了白家村的那一群整日夢想著‘一人中舉全村升天’的極品。
如果哭能解決問題,那些極品估計肯定會天天坐在村口哭吧,就如同當日天天誇白言蹊天上僅有地上絕無一樣。
白清源的悲情苦肉計不僅沒有博得爹娘的同情,反倒迎來了一眾冷眼與補刀,其中補刀最厲害的當屬他親爹白爭光了。
隻聽得白爭光語氣涼涼地說道:“兔崽子,做下錯事的是你,你還有臉哭?我覺得你姑說的沒錯,你確實是欠揍。之前咱家住在白家村的時候,日子過得多窮多苦,你都懂得禮讓謙恭,現在呢?家裡頓頓吃的這麼好,有魚有肉,吃食零嘴兒從未少過,你卻偷拿書鋪裡的書去賣了換錢?清源,爹對你很失望。如果你不思悔改,那咱還是回白家村吧,我寧可不掙這些錢,也不能看著你走上歧路!”
白清源被嚇得停止哭泣,雙眸含淚,抽泣聲都變得斷斷續續。
“哎,彆罵孩子了,是我的錯。”白言蹊起身,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同苗桂花等人說了一聲便往秋菊苑外走去。
白言蹊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荒唐,前世從小就在聽萬丈高樓平地起,怎麼到了這一世就忘了?她一心想要在各地書院中提高讀書人的素質,卻忘了‘教育得從娃娃抓起’這個道理。
她忽略基礎教育而著重抓高等教育,這可不就是在建空中樓閣麼?
當天,快活林內的《大乾公報》編輯組就將第二期的內容拍板確定了下來,其餘板塊的內容主體方向不變,唯有投放廣告的那個板塊被換成了基礎教育的重要性宣傳。
等第二期《大乾公報》發行到大乾王朝各地的時候,‘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這句話迅速成為街頭巷尾必談的話題,不論是貧是富,是老是少,各行各業各階層各等級都在談論‘基礎教育’的重要性,老百姓對於讀書又有了更高層次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