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內的監生成功提純粗鹽的消息被白言蹊刊登在了《大乾公報》上, 那一期公報一經發行, 大乾百姓頓時奔走相告, 普天同慶。
要說得知這個消息後笑不出來的人,估計隻有徽州書院的院長蕭逸之了。其實蕭逸之也不是不高興,他知道粗鹽的問題被解決後,心裡還是挺開心的,畢竟這關乎民生大計,若是粗鹽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 那定然會有人因此而喪命, 但蕭逸之糾結的是, 提純粗鹽的人為啥不是徽州書院的學生呢?
因為心中這個執念, 蕭逸之整整追在白言蹊身後碎碎念了好幾天,聽得白言蹊頗為無奈,其實她也挺想知道國子監的監生是如何琢磨出提純粗鹽之法的……
“不行, 白博士, 你必須想一個法子, 我們徽州書院也得弄出一點動靜來!你若是不給我想出辦法來, 我就賴著你不走了!”蕭逸之耍賴的態度異常堅定。
白言蹊被入了魔怔的蕭逸之弄得哭笑不得,她無奈道:“我也想不出法子, 你就是將我逼死也沒有辦法啊……群策群力的道理懂麼?您如果真想搞出點動靜來,那不妨把一眾授課先生和學生召集起來,讓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眾人拾柴火焰高。”
蕭逸之依舊眼巴巴地看著白言蹊, 打起了感情牌, “白博士?言蹊丫頭!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你就提點提點一下我吧!眼看著徽州書院剛剛崛起,我實在不忍心讓徽州書院再落寞啊!你也是徽州書院的一員,若是徽州書院再從年榜第二掉下去,你麵子上也不好過,你說是不是?”
白言蹊:“……”真當她是救苦救難、無所不能的觀世音菩薩了?
“哎,蕭院長,遇事情多動腦筋想想,既然國子監能夠提純粗鹽解決民用,那徽州書院能不能提純鐵器解決軍營之需呢?現如今多少鐵才能冶煉出一塊精鋼來,若是徽州書院能夠琢磨出提純鐵器的方法,想要壓過國子監的風頭還不是輕而易舉?”
蕭逸之被白言蹊說動了心,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提純鐵器有些天方夜譚,“那鐵器已經被鐵匠完出了花樣來,徽州書院裡的一群毛頭小子怎麼會想出冶煉精鋼的法子?有簡單一些的不?”
白言蹊翻了一個白眼,“鹽鋪裡的老板還世代販鹽呢,我怎麼就沒聽說鹽鋪裡的老板琢磨出提純粗鹽的法子了?你身為徽州書院的院長,若是對自己的學生都沒有信心,那還想出什麼風頭?集體回家賣紅薯去吧!”
近些日子白言蹊一直都在關注贛州蝗災和水災一事,她抬頭看了看太陽,估摸著去往贛州收集消息的人應當快把消息傳回快活林了,她便匆匆向蕭逸之告辭,“我最近閒來無事,寫了一些東西,等回頭就讓我娘給你送過去,對徽州書院的長久發展肯定是有幫助的,不過你也彆指望我親自出力。如今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清楚,把我劈成八瓣都不夠用。蕭院長你若是真的想要發展徽州書院,讓徽州書院超過國子監,那還是應當自己想辦法的,揚長避短是最穩妥的方法。”
“同國子監相比,徽州書院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算學,你為何不想著在算學方麵多費電心思?眼看著秋闈之日已經越來越近,算科堂……哦不,現在應該叫算學院了。如果算學院內的大多數學生都能夠通過科舉走上仕途,那對徽州書院的益處有多大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放著長處不好好發揚,整日就想著拿自己不擅長的地方和國子監擅長的地方硬碰硬,這可不就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蕭逸之無語凝噎,久久說不出話來。
白言蹊臨走還給蕭逸之心窩裡插了一刀,“蕭院長,你膨脹了……我建議你收收心,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天下哪有一步登天的好事?”
……
或許對於蕭逸之來說,白言蹊的這番話有些重,甚至有些殘忍,但是白言蹊卻有她不得不說的理由。
從她穿越到這個大乾王朝開始,她就一直在利用自己前世積攢的知識與經驗來‘拉車’,靠她的肩膀來拉動曆史的牛車實在是太累了,而且做出來的成績微乎其微,尤其是在麵對蕭逸之這種近乎‘理所應當’的索取時,她更加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她前世所學有限,高中的時候倒是學的東西又多又雜,可是讀大學後便將那些東西都丟在了一邊,大學裡學到的東西專業性很強,不同領域之間的壁障十分堅固,她能記得算學,那是因為被算學折磨的時間太長,想忘都忘記不了,可是其他領域呢?
莫說是精鋼,她前世見過的各種合金材料數不勝數,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懂得冶煉之術,讓她弄出提煉精鋼的方法也並非不可能,畢竟她有神經病係統傍身,現如今隨著《大乾公報》的發行,她的名氣越來越大,知名度越來越高,完全可以從神經病係統中兌換出提煉精鋼的方法,但是兌換出方法來之後就真的能夠冶煉出精鋼嗎?
白言蹊覺得未必。
冶煉精鋼需要的不僅有技術,還有各種原材料,難不成日後原材料稀缺了,她還得利用神經病係統去兌換出合成與提煉原材料的法子?
這簡直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白言蹊不想再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試探其深淺了。
在曆史洪流麵前,一個人的力量顯得太過單薄,如同大江大河裡的一隻螻蟻,縱然她站在葉片上拚命劃水,但還不是要隨著曆史的洪流起起伏伏,漸漸飄遠?
她在學高中化學時,曾不止一次做過提純粗鹽的工藝流程題,對於提純粗鹽的方法早已了然於心,可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原材料,她如何能夠將粗鹽提純成雪花鹽?之前的想法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時的癡心妄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