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小唐非常稱職地成為了一個自動駕駛工具,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能感覺到凝固的氣氛。

而顧灼灼聽懂了,卻還在消化,一時間車內寂靜無聲。

溫嶽並不是通過自己認識的王煦晨。他們本來就是朋友。

十年前自己在影視城,被王煦晨撞見認出來,轉頭就告訴了溫嶽。但溫嶽並沒有第一時間來抓他……或許是王煦晨遲了幾天才報告?

自己那天一臉花,王煦晨這樣還能把他認出來,應該不是臨時給的照片。也就是說,王煦晨可能很久以前就看過他的照片,甚至是視頻,才能在群演堆裡認出自己來。

這樣一想,那天拍雜誌時,他說的就全是謊話。

顧灼灼心情複雜。

他的猜測未必是真實,但大方向體現的信息,和溫嶽說的一致——他一直關注著自己。

一隻超大號的監控精。

不是一般的監控精。

顧灼灼心臟狂跳,但是溫嶽……

他偷偷看了溫嶽一眼,發現他表情冷厲,肌肉緊繃,呈現一種極端的防禦姿態。

仿佛一盆涼水兜頭澆下,顧灼灼意識到,溫嶽在抗拒。

不是抗拒告訴自己這件事,而是抗拒這種行為。

他是真的覺得很討厭,而不是僅僅覺得,“顧灼灼會討厭”。

他沒說話,車開到海庭,溫嶽先下去了。

顧灼灼一路都在思考應該怎麼說,給小唐打了個手勢就追上去。

溫嶽走得很快,顧灼灼有點著急。

“溫嶽!”他喊:“慢點,等等我!”

溫嶽轉身看他,沒什麼表情,像撕下了一層偽裝。

“你怎麼認識他的?”顧灼灼喘氣,推了推他示意繼續走:“他怎麼能認出我的?”

“……同學。”溫嶽有些遲疑,卻仍然回答了:“我給他看過你的資料。”

“你同學都認識我?”顧灼灼進屋,換了鞋,都是日常動作。

溫嶽定定看他一會兒,放鬆了一點,也跟著換了鞋進屋:“……也不是。”

“這樣啊,那你也沒乾什麼啊。”顧灼灼笑了笑:“你當初把我帶回去,又不覺得這是錯,隻是讓同學找我,這算什麼?哪裡就討厭了。”

溫嶽站在門口,看顧灼灼一邊說一邊泡茶,然後放到茶幾上。

“不至於。”顧灼灼說。

溫嶽張了張嘴,臉色沉鬱,不爽於顧灼灼的漫不經心。他不明白。

可反而是顧灼灼不肯放過這個話題。

“還記得我說過,我做的那個夢嗎?”顧灼灼突然轉移話題:“那個夢裡,你做了更多更過分的事……我都不覺得討厭。”

“無論多過分,”他又強調一遍:“我都不怪你。”

***

“後來呢?”橙子快要急死了,拿吸管戳她的橙片酸奶火龍果汁。

“就沒什麼了,講了一堆我做夢的事……”顧灼灼和橙子對著坐在鐘聲樓下的水吧,各點了一杯特調:“回過神來我就跟中毒了似的講了好多,然後他讓我睡覺去。”

顧灼灼眼神迷茫:“就……明明是他先自爆,我心疼死了,變著法兒安慰他。結果到最後變成了我說他聽,而且我快把自己說完了。”

“是不能說的事嗎?”橙子懵了。

“我也……不知道。”顧灼灼歎了口氣,回想起來簡直欽佩得要命。

覺得溫嶽簡直不是人。

自從上次弄了個做夢的借口,他有時候會提起來。但溫嶽從來默默的聽,不怎麼評論他“夢裡”的事,他以為溫嶽沒當真,放鬆了警惕。

但是這種事怎麼可能真的不當真呢?顧灼灼懊惱地想,自己早該知道的。

王煦晨的事他的確不知道,上輩子後來也沒見過他。

這個消息把他炸著了,加上溫嶽難得有這種……脆弱的表現。他腦袋一熱,感覺以心換心的時機到了,回過神來時除了那晚碼頭的事,彆的幾乎倒了個乾淨。

他甚至說了“為什麼要舍棄江源那塊地,轉去投資灰市?灰市有什麼特彆的嗎?”這樣的問題……

顧灼灼昨天睡覺前回想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上輩子他經手了江天集團一半的業務,有個項目印象深刻。在江源和灰市的選擇中,他理所當然地選了利益更大的江源。

前者是塊肥肉,交通發達的衛星城,這些年一直爆炸式發展。後者身處內陸,是個三四線小城,除了一些不大的古跡實在沒有特色。

他來到這一世,對於溫嶽竟然選擇了灰市感覺十分不解,不小心問了出來。

可這些他是不應該知道的。

溫嶽這樣聰明的人,會懷疑到什麼程度,顧灼灼實在不知道。他都有種衝動,要是今天溫嶽再問起來,索性坦白算了。

再怎麼也不至於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吧。

但早上溫嶽神色如常,一字沒提他說漏的嘴,還送他來了公司。

正好橙子在附近玩,他就下了樓跟她倒苦水。

橙子喝著她的火龍果汁,總結道:“所以,昨天溫首富因為你多看了他朋友A一眼,吃醋了。為了讓你少看那個朋友A,他不惜爆料這位A是他派出去的人物,之前對著你滿口謊話!”

顧灼灼:“…………”哪裡不對的樣子但你繼續。

“然後他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太變態,跟蹤尾隨還偷拍什麼的,自暴自棄地讓你離他遠一點,否則他奇怪的癖好會傷害善良單純的你!”

“沒有偷拍。”顧灼灼糾正。

“然後你覺得十分羞愧和感動,想告訴他你們什麼鍋配什麼蓋,並不會被傷害,於是你拿開始說自己的故事,不小心說了一堆不能說的事?”

顧灼灼簡直要欽佩橙子了,啪啪啪為她鼓掌。

“總之,”他說:“他今天一個字都不提我的夢,像沒聽過一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橙子轉轉攪拌棒,想了想,說:“那你索性攤牌唄?不能說的都說了,還怕什麼呢?就像你不會嫌棄他,他也不會因為什麼事討厭你的吧?”

顧灼灼出神片刻,向後靠在椅背上,半晌說:“因為還有更不能說的事。”

他閉眼:“我還沒做好準備。”

今天他忙了一上午,又開了個會把霧影閣的女主定下,告訴邱菱角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小姑娘高興得都哭了。

和裴思餘他們聯係過,對方在電話裡都驚喜得差點坐火箭上天,可以說是個喜氣洋洋的早晨。

但是他一空下來,就會想起昨天溫嶽緊繃的身體,自我厭惡的話語。

他相信那不是策略,就是溫嶽真實的想法。

非常心疼。

可是要告訴溫嶽,那不是一場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撇開他相不相信的問題,顧灼灼必須直麵那個事實——溫嶽是因為他而死的。

夢見他死了,和夢見他因為我死了,在顧灼灼這裡同樣是個有著巨大差異的話題。

前者他可以撒嬌似的說出來,後者,至今仍然在他的噩夢裡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