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1 / 2)

“溫董您可算來了!快坐, 路上順利嗎?唉喲這事兒可真是……怎麼就這樣了呢, 真是……唉喲……這位是?”

“顧總。”溫嶽冷淡介紹。

顧灼灼笑眯眯同那位不停唉喲的胖子握手, 笑道:“劉市長好。”

劉市長不知道這個顧總是誰, 但不妨礙他拚命拍馬屁,又把他們市裡的書記團委縣委書記土地局長什麼的挨個介紹一遍, 足足二十多人,塞滿了酒店會議室。

一時間“溫董坐溫董喝茶”的聲音不絕於耳, 仿佛一屋子強顏歡笑的秋蟬。

畢竟出了這種事,想必這些秋蟬們昨晚一個沒睡著。

沒辦法, 灰市太窮了。

在江天集團承接開發項目以前,市領導去省裡開會,一把香蕉發一圈,要是少了一根, 那包管是灰市市長吃不到。

他們也不是不想招標,但所謂越窮越窮,地理位置也不好, 哪個開發商眼瞎,過來開商場呢?

直到江天集團選擇了這裡。

市長還記得,幾年前他剛得知這個消息時, 高興得對著祖墳磕了八十個響頭。誰知道一轉眼, 美夢成泡影,他昨天臨時抱佛腳地在家燒了三把香, 熏得一腦門香灰味。

要知道, 這個項目可是輻射了灰市及周邊三個縣, 二十多個村的大工程,時間跨度將超過十年。

隻要能讓項目繼續下去,他願意再磕八百個響頭!

顧灼灼第一次參加這種四線城市的政府會議,看著市長那張胖臉表情變來變去,差點笑出聲來。

他輕咳兩聲,打量這間會議室的布置。

簡陋粗糙毫無美感可言,這竟然已經是灰市最大的“豪華”酒店配置了。

窮啊……太窮了。

昨天剛收到消息時,他確實很焦慮,直接從宴會廳離場去找溫嶽,擔心他生氣。

後來了解了情況,見溫嶽有條不紊地安排行程,顧灼灼慢慢平靜下來,也不那麼煩躁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急也沒用。

調查事實,公布真相,挽回損失——彆說江天集團尚能承受損失,哪怕一時承受不了,不還有顧氏嗎。

顧灼灼這麼一想,心裡安穩了很多。

於是兩人也不耽擱,第二天就過來開會。

經過一天的調查,這件事表麵上的來龍去脈已經清楚了。

死者是一名普通建築工人,今年四十三歲,籍貫渠穀縣,王家村,離灰市並不遠,但交通十分不便。

兩天前,他在腳手架的八層樓作業時,鋼架脫落,他不慎失足,當場墜亡。

出了這種事,事故調查和安撫賠償是要同時進行的。

江天集團很多年沒有出過類似安全事故了,負責人即便經驗不足,按程序處理也不會錯。江天不缺錢,給家屬的補償開得不低。

而對於媒體報導,則采取了事故調查清楚前,儘量壓消息的方式——這也沒什麼問題,大家都是這麼做的,讓顧氏來也一樣。

誰想到昨天報道一出來,賠償金就變成了“封口費”。

這件事擺明了有人惡意操控,甚至安全事故本身也不一定是場單純的意外。

第一個敢不給江天集團麵子,將事情抖出來的記者鄭述,被他們找到後,一口咬定自己隻是做了一件“正義的事”。

不僅如此,鄭述還在微博上發表言論,說自己人身安全岌岌可危,就因為挑戰了資產階級惡勢力——如果他哪天突然不說話了,就可能是被殺手殺了,連警察也和他們勾結雲雲。

這一手打得江天很被動,不得不讓他暫時逍遙一陣子,起碼不能在風口浪尖上請他來喝茶,否則這種特殊時刻,謠言總會往最不可思議的方向上傳。

記者的線索斷了,他們來到灰市,一麵調查,一麵安撫眾惶恐不安的領導。

市長說:“王宏偉聽說是個老實人,平常不怎麼跟工友聊天,吃穿也很節省。在工地乾活兒已經一年半了,去年過年也沒回家,錢全都寄回家裡。”

顧灼灼翻著簡陋的資料,心下一聲歎息,再抬頭就不自覺地帶上了威勢:“他家幾口人?”

市長愣了愣,心想我剛剛說錯什麼了嗎,怎麼這位不高興了……遂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五口人。老婆娶的本村人,生了三個娃,最大的十六歲,在縣城念高中;老二是個女孩兒,十四歲,在村裡務農,最小的才五歲,還沒上學……”

顧灼灼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老人剩下一個,他媽媽,身體不太好,乾不了重活兒還得吃藥。”市長說完,溫嶽下首的江天集團負責人補充道:“這些情況,我們事故一發生就調查過了,花了大半天時間連夜趕去王家村,協議了一百二十萬的賠償款。當時他們非常感激,並且說我們是難得的良心企業,有些村民還說酸話,說王宏偉嗯…………”

負責人眼下一片青黑,有些刻薄話說不出口,最後長歎一聲:“這事兒怪我。”

之後大家又補充了些有用沒用的信息,的該說的都說完,一齊看向自始至終沉默的溫嶽。

溫嶽在筆記本上記了幾筆,蓋上筆蓋。

“兩件要做的事。”

“第一,事故調查組抓緊時間,用更快的速度,搞清楚事故發生的原因。實話實說,我隻要真實情況。”

溫嶽將筆擱在桌上,姿態放鬆,卻不失敏銳:“第二,派人去王家村,看看家屬的態度如何。如果態度好,可以請出來,緊急公關。如果態度不好,必然是之後又接觸過什麼人,查。”

說完,他指尖輕輕敲擊桌麵,說道:“散會。”

顧灼灼感覺自己又戀愛了。

他喜歡死了溫嶽開會時這種公事公辦的冷淡,把這間又小又簡陋的屋子,襯得像某金融大廈談判桌。當真學不來。

等人都走了,溫嶽問:“你覺得是誰乾的?”

顧灼灼回過神:“還能有誰。”

兩人對視,相互肯定。

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溫嶽就叫人查了覃存知的所在地。卻得知,他於一周前離開了江城,飛去聯盟國處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