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魏東流給乾沉默了。
什麼,仙人已經研究決定了?
你說我一個普普通通的萬法通玄門掌教,怎麼突然就勝任到凡生道宗主了呢?
我連那位鎮派仙人的麵都沒見過呢!
當然,稱呼那位仙人是“鎮派仙人”,其實並不怎麼準確——因為那位雖然是道家仙人,卻已經沉迷佛法很多年了,早就不再管凡生道的事情,否則凡生道也不會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舉個例子,就像是紅樓夢寧國府裡的賈敬,空有能力而不肯背負責任的典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什麼“仙人決定你來當這個凡生道宗主”,就明顯不符合常理了。
除非……仙人就是地獄道的內奸!
不對不對,地獄道隻能有一個仙人,就是那個老陰逼羅道長。
以對方那“世界為棋盤,眾生為棋子”的弈法,不大可能會和另一個仙人平等合作,除非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麼說來,這位出身道家卻沉迷佛法的仙人,其實也是在偽裝?
可惡!連仙人都開始演戲了,這個超級內卷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腦海裡轉動著千百個念頭,魏東流不動聲色地和許如煙用言語周旋。
薑魔女在他身旁做乖巧狀,一言不發,實際上耳朵都已經豎起來了,耐心默記他們的對話。
隻有飛天夜叉懶洋洋地駝背垂手,一副無聊透頂的模樣。
魏東流的言語滴水不漏,就是不肯直接答應當凡生道宗主,讓許如煙也有些暗中煩躁。
說實話,有警戒心是正常的,但凡是個在六道內部活著混出頭的正經修士,都不會相信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然而,換做一般人就算戒備,那也是擺出小心翼翼的姿態,謹慎試探。
而這魏東流哪裡有半點戰戰兢兢的樣子?分明是有恃無恐!
許如煙心思微動,忽然便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聲音。
她怔了片刻,便看向李昭烈、趙鶴兩人,收起笑容說道:
“仙人有召。魏掌門,兩位道友,我們走吧。”
魏東流頓時警惕起來:仙人有召?
隨後又很快放下心來。
想來又是地獄道安排好的,遇到不可測危險的可能性不大。
退一萬步說,真出了什麼意外,大不了就讓阿鏡傳送跑路,將魏東流這個人設徹底舍棄好了。
反正我已經知道,地獄道的駐地就在地獄深處,你們若是失誤讓魏東流死掉,下一秒秋長天就帶正教大軍殺到你家門口!
想清楚自己的退路後,魏東流也是雲淡風輕、閒庭信步,從容跟隨許如煙前行,讓李昭烈和趙鶴都有些刮目相看。
無論這魏掌門實力如何,至少這份絲毫不懼的氣度,著實叫人難以小覷。
換做尋常修士,突然被陌生仙人傳召,不得嚇得六神無主?
須知在仙人麵前,你的對方全在仙人一念之間,尤其是那種喜怒無常的仙人,稍有不順,便是魂飛魄散!
他這為啥不怕呢?難道說……
不止是李昭烈和趙鶴兩人不解,薑離諳和飛天夜叉也有些暗自驚懼。
隻是看到魏東流這般氣定神閒,他們又略微有些奇妙的安心。
這魏魔君……應該藏著什麼底牌吧?
眾人在崖邊禦劍而起,很快便飛到了中台峰。
此峰高聳入雲,頂端終年積雪,亂石成堆,光禿禿的稍有植被,時常狂風驟起,叫人幾乎睜不開眼。
在某座大石的陰影底下,眾人便看見一位老人盤坐在地。
隻見這老人赤著上身,下身隻穿一條褲子,全身極瘦絲毫不見肉,不少地方甚至凸顯出蒙皮的一節節骨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