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性上說,決不能回答「更看好琉璃」,因為以徐師妹的驕傲性情絕對會炸;但若是回答「更看好師妹」,琉璃一氣之下說不定就要動用什麼反擊招數,以她的性格難免不會預先設下陷阱……
心念急轉之間,陳觀水便坦然說道:
「昆侖有昆侖的傳統,蓬萊有蓬萊的慣例。論八麵玲瓏,廣結好友,經營生意,我看好琉璃
;但若論傳承道統,精研絕學,光耀門楣,我更看好師妹。」
他的話語間不動聲色,卻是將兩人都誇了一遍。
無奈兩人早有所料,並不買賬,隻聽見徐應憐道:
「師兄的口舌之能,果然勝過洞幽道友千倍萬倍,我看道友充其量隻能把活人說得氣死,但師兄卻能將是死人騙得活過來。「
「隻有這個時候,我無比讚同瓊英道友的意見。」石琉璃也點頭說道,「本以為道友臉皮之厚已是極限,卻想不到夫君之無恥更在此之上。當著兩個妻子的麵,試圖同時討好兩人,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夫君居然能麵不改色地說出口來,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要不然還能怎樣?「陳觀水終於怒了,」米已成飯,木已成舟,難不成還能時倒流,把我痛罵一頓然後保持距離不成?「
說完,也不管兩人表情如何驚愕,他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好險好險,總算是跑掉了!)
「那個......」昆侖鏡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我去勸勸他。」
說完,她也就跟著陳觀水一起離去了。
徐應憐目送她離開,等神識確認對方已經走得遠了,忽然開口問道:
「道友故意說重話將他氣走,卻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麼?」
石琉璃沉吟片刻,說道:
「在瓊英道友看來,若是最後補天成功,那浩大功德會落在哪些人的頭上?各占幾何?「
徐應憐思索良久,說道:
「此事之難,就難在補天石碎片一分為六,各自下落不明,難以集齊。」
「集齊之後,要想熔煉,卻隻是水磨工夫,難度不大。「
「照我看來,這功德大半部分要落在師兄頭上,可能有一小部分歸到那鏡子,至於你我……怕是連百分之一都沒有。」
道友還是不夠坦誠。」石琉璃淡淡笑道,「我可以在此直說:這補天救世的道德正果,我能拿到多少根本無所謂。」
「但若是師兄拿到了,就地白日飛升,卻留下我在這世間獨守空閨,我絕不接
受。「
「他確實有負於我,所以是他欠我的,斷然沒有讓他就這麼逃去仙界的道理。」
徐應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阻人飛升,那可要結仇了。「
「那又如何?」石琉璃冷酷說道,「我不信瓊英道友,不明白那補天救世的道德分量一一便是讓他飛升千百次都夠了。」
「哪怕這次飛升沒成什麼時候想要去仙界了,隻需心念微動,天道立刻助其三花聚頂,再次羽化登仙又有何難?禽獸尚且知曉報恩,天道又豈會有恩不償,過時不候?」
「既然如此,那阻他飛升又有何意義?」徐應憐心中有數,卻仍然試探問道,他要走,隨時可走,誰能留他?「
「我要他不願走。」石琉璃回答說道。
「……留人容易,留心難。」徐應憐歎息說道。
「各憑本事罷了。」石琉璃漠然說道,「道友若是心中有恨,一味宣泄,等他真的飛升離開,到時候便悔之晚矣。」
徐應憐沉默半響,突然問道:
「所以洞幽道友身懷六甲,便是為了給他平添紅塵牽絆?「
石琉璃摸著小腹,良久不語。
「此事我卻是做不出來。」徐應憐搖了搖頭,「我......」
「我知道友素來心性高潔,斷然做不得這等事情。石琉璃打斷她道,」我且冒昧一問:夫君昔日扮作秋長天,和道友結為道侶的原因,究竟是喜歡道友哪一點呢?「
徐應憐陷
入沉思。
她當然明白石琉璃的意思:景雲大概頗為喜愛昔日的夫妻溫情,因此稱呼才是琉璃娘子」。洞幽如今設計懷上他的孩子,乃是為了加重這所謂家庭溫情的籌碼分。
但同樣的招數,自己來用卻是不行。
徐應憐根本想象不出,自己為了將師兄留下,強行與他過夜並珠胎暗結,大著肚子在他麵前哭哭啼啼的樣子一一便是落在師兄眼裡,想來也會覺得彆扭。
那自己要如何施展手段呢?
還有……
雖然洞幽未說,我卻能夠猜到。所謂的「各憑本事」,並不是單單指大家用儘手段將其留在此世,還包括了師兄留下來後,會選擇跟誰在一起的問題。
人隻有一個,怎麼分呢?無非隻能是他喜歡誰,便跟著誰走罷了。
各憑本事,嗬嗬……
徐應憐垂下眼臉,某種不服輸的情緒從心底再次燃燒起來。
雖然她還沒有原諒那狗師兄,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將狗師兄拱手相讓給彆的女人。
正如石琉璃所說,那狗師兄同樣也虧欠她良多。
得好好算算這筆賬!
本站網站: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