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他走近後就看到鄭麗站在人群最後,視線牢牢的盯著台上那人,麵色忽青忽白,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程浩走過去拉住鄭麗,扯著她就要去一邊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兩人感情雖然不和,但她那一副心虛害怕的表情他一看就知道,這事她肯定有參與。

然而沒等他要做什麼,台上的點名已經接近尾聲。

此時那位同誌手上的紙張隻剩下最後一頁,她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馬燕,經調查,為此次傳播不實謠言,汙蔑軍嫂的始作俑者,應予以嚴厲批評。”

“鄭麗,宋曉二人,經調查核實,為此次謠言製造始作俑者之一,並疑通過使用不正當手段獲取內部信息,泄露機密,情節嚴重,予以嚴厲批評。”

程浩已經看見了不遠處的師長和師長夫人,他額頭青筋暴跳,咬牙切齒的質問鄭麗:“你到底都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公開批評性質有多嚴重?!”

一個搞不好不光連累他,連已經調去總軍區的劉團長夫妻都要受影響。

秋霞走上台接過話筒,神情嚴肅而緩慢的挨個掃過那些被點名後縮頭縮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軍嫂們,心底冷嗬一聲,這時候知道羞愧了,早乾嘛去了啊。

“以上點名與所訴事件均已調查清楚,全部屬實,各位,都上來吧,咱們本次批評大會,正式開始。”

軍嫂們磨磨蹭蹭的不肯冒頭,但婦女辦的人可不會給她們猶豫的機會,直接挨個把人揪到了台上,公開處罰。

蔣青側頭撇了一眼丈夫青黑的臉色,嘖了一聲說:“你也彆覺得這是我們婦女辦管理不當,你聽清楚沒有,事件源頭可出在最後那兩位身上,我自問從未泄露任何軍嫂的個人信息,你要不自查一遍?”

師長沉著臉掃過那些麵紅耳赤的軍嫂,又挨個看過他那些連自家婆娘都管不好的慫包手下們,氣急敗壞道:“簡直沒事找事,目無紀律,都該罰!”

尤其當師長聽到有人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了部隊內部檔案信息後,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

他不怪妻子肆無忌憚的鬨大,這次事件若是不好好處理,給那些膽大包天的人一個教訓,以後指不定還會鬨出什麼來,他現在不僅僅是生氣,還特彆想揪出那個濫用職權的家夥是誰。

鬨出這樣的事,簡直丟人現眼,不光丟他的臉,連分軍區的臉都一起被他們丟儘了。

宋曉被人揪上台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木著臉掃過台下,餘光看見丈夫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她的眼前陣陣發黑。

台上的軍嫂們開始磕磕絆絆的挨個做檢討,台下蘇玉嬌嘴角含笑,心情愉悅的看著這一幕。

那些人想要狡辯都沒機會,因為婦女辦的同誌們調查的清清楚楚。

秋霞把蘇玉嬌請上台,那些隻是跟風並沒有捏造謠言的軍嫂最先羞愧的過來跟她道歉。

“對不起,蘇玉嬌同誌,是我亂說話,是我心思不正,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吧。”第一個軍嫂漲紅著臉意識到了錯誤開始向蘇玉嬌道歉。

有人開了這個頭,其他人緊接著也都開始向她道歉。

蘇玉嬌對這些人還算大度,點點頭就放過了她們。

剩下還有田春和馬燕找來專門散布謠言的那幾人,還有鄭麗三人她都沒有原諒的意思。

馬燕眼角餘光瞄到她男人狠狠瞪過來的目光,心裡就是一激靈,她上前一步抹著眼淚就要開始哭求原諒。

蘇玉嬌卻壓根就不給她機會,她朝秋霞示意,拿過話筒視線飄過台上幾人,紅唇輕啟一字一頓的說:“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所以,我選擇不原諒。”

要是今天她輕易的原諒了這些人,那她們對她,對她的家人和身邊人造成的傷害不就一筆勾銷了嗎,這怎麼行呢,不讓她們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她都覺得不夠解氣。

此時蔣青上台接過了話筒,她安撫似的拍拍蘇玉嬌的肩,隨即肅著臉道:“蘇同誌選擇不原諒,我覺得合情合理,下麵我宣布對田春,馬燕,鄭麗和宋曉四人予以剝奪隨軍權利,逐出分軍區家屬院的懲罰,希望大家以她們為戒,今後也將繼續嚴懲破壞軍區紀律與團結的人。”

田春聽完逐出家屬院的懲罰傻眼了,她沒想到,自己才剛來多久,就因為這事就給她遣返了。

宋曉和鄭麗兩人更是不敢置信,但不知為何,對上蔣青冰冷的視線時,兩人都沒敢替自己爭辯反駁,隻是心裡一陣發虛。

鄭麗此時終於感受到了後怕和悔不當初,她怎麼就被鬼迷了心竅,把從姑父那裡偷看來的信息給散布了出來。

若是讓姑姑知道了這事……

鄭麗打了個寒顫,她真的不敢想,要是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姑父晉升,姑姑一定不會饒她好過的。

批評大會開到最後,又成了思想教育課,並且讓那些犯了錯的軍嫂們站在台上挨個又檢討了一遍自己思想不正確的地方。

台下那些被自家倒黴婆娘連累的乾部們早就掩麵羞愧的躲回家去了,但他們還不知道,今天這事不光傳遍了家屬院,連前麵軍區的戰士們也都知道了他們的糗事,已經被私下裡議論開來了。

批評大會開到一半,蘇玉嬌就抱著直打哈欠的小寶和好婆祖孫倆一起回了家,麵色平淡的好像她不是這場大會的當事人之一一樣。

——

第二天去後勤部上班,蘇玉嬌剛出現在辦公室,其他四人就齊刷刷的盯了過來,連一向跟同事關係處的很不好的胡蘭香都朝她投來了複雜的一眼。

毛嘉敏探著身子湊近她,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問:“玉嬌,聽說家屬院那邊因為這件事遣退了好幾個軍嫂,是真的嗎?”

她隻聽到姐姐住在家屬院的室友說,昨晚家屬院那邊召開了批評大會,好多軍嫂被叫上台挨個跟蘇玉嬌道歉,這事在整個分軍區都快傳遍了。

但大家還是第一次聽說有軍屬因為犯錯被遣退的。

“是,這次有四個軍嫂被遣退。”蘇玉嬌在選擇把事情鬨大的那一刻就沒想過瞞任何人。

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懼任何人異樣的目光,當然是怎麼爽怎麼開心怎麼來。

胡蘭香也是住在家屬院的,不過她不屬於軍屬,所以並沒有參與昨晚的批評大會,但因為離得近,也算聽完了整個事件經過。

她罕見的開口說了句公道話:“她們被遣返也不光是因為這件事,部隊對影響惡劣的人一向懲罰的都很重。”

昨晚那些犯錯的軍嫂當場被遣退隻是最表麵的懲罰,雖說軍屬犯錯並不實行連坐,但那些留在部隊的軍人乾部多多少少也會受一點影響,反正名聲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了,也因為泄露消息這一出,指不定還要被人盯一段時間。

嚴勝利也是待在部隊的老人了,他也很讚同胡蘭香的話,不過他還是建議蘇玉嬌這段時間儘量低調一點。

先不提那些這次被她徹底得罪的軍嫂,就說領導可能也會覺得她這個人太過較真。

不過這次嚴勝利還真猜錯了,曾主任不光沒有覺得蘇玉嬌太較真,他還主動把人喊到辦公室裡安慰了一通,生怕她影響了工作。

“曾主任,您放心吧,我真的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不會耽誤工作的,不需要給我放假調整。”蘇玉嬌哭笑不得向他解釋。

她昨晚一覺睡到天明,要不是有鬨鐘,今天都差點遲到,這麼好的睡眠質量,哪裡像是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要說影響,也是那些犯了錯被當眾批評教育的人吧,回去估計還得被自家男人訓一頓,估計短時間內都不想再跟她碰麵了。

曾主任掀開茶杯蓋,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梗,吸溜一口才長出氣道:“沒事就好,玉嬌啊,我向你保證咱們後勤部的同誌們都是好同誌,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要是敢有人在你麵前亂說什麼,我一定把他們都叫來辦公室裡好好教訓一頓。”

蘇玉嬌這段時間其實在這邊適應的挺不錯的,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那主任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繼續上班了。”

“去吧。”

重新回到辦公室的蘇玉嬌,再一次迎來了大家的關心。

毛嘉敏擔憂的小眼神瞅著她,就差直接給個抱抱安慰了。

蘇玉嬌把自己帶來的花茶罐子推給她,好笑道:“乾嘛這麼看著我,曾主任真的隻是把我叫過去安慰了一下而已。”

“哈?”毛嘉敏震驚,難道玉嬌是曾主任家親戚嗎?

“那就好,那就好,玉嬌啊,你來看看這份采購計劃……”嚴勝利鬆了口氣,他就說嘛,曾主任雖說平時嚴厲了一點,但還是一位很通情達理的領導的。

一旁孫誠撓頭不解的向他投去疑問:“嚴哥,這份計劃你不是上午就做好了嗎?”

“你懂個屁。”多檢查一次,多一分保障都不懂,他不也是怕曾主任心裡有氣不好意思衝女同誌發,逮著他這個大老爺們出氣嗎。

此時被誤會的曾主任正在辦公室美美的品他珍藏的好茶,還不知道他的形象在下屬們心裡已經扭曲成冷麵小人了。

晚上下班,蘇玉嬌回到家屬院又迎來了新一波關心。

昨晚她走的早,張梅憋了滿肚子話沒找到機會跟她說,趁著她下班回來這一會兒,薅了一把自家院裡栽的小蔥後腳就上門來了。

蘇玉嬌剛放下包就看見她笑眯眯的推開院門走進來,回頭也衝她笑了笑。

張梅打量著她淡定的模樣,心裡直歎蘇玉嬌心理素質好,鎮得住場子,把那些人攪的吃不好睡不香,結果人家該上班上班去了。

“我過來原本是擔心你,不過現在一看我的擔心好像有點多餘,你沒事就好。”張梅隨手把蔥放在廚房窗戶上,擺擺手就要回去了。蘇玉嬌搬了兩張凳子放到院裡,招呼她坐下,“嫂子來了就坐一會兒再走,我昨天回來的早,後麵還有什麼事,你跟我說說唄。”

“也沒啥事,就是你們走後沒多久,婦女辦的人又宣布了一個消息,說部隊要給我們軍屬們每人分一塊地讓我們種菜或者種糧食,不過地還是荒地,要讓那些犯了錯的軍嫂們去開墾,也算是對她們的懲罰。”

張梅說完又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估摸著她們也是覺得這些人一天天的太閒了才會弄出這次的事,想給咱們找點事做,省的一天天的淨盯著彆人家說閒話。”

“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咱們本身大部分人就都是農村出來的,種地都是老本行,既能打發時間又能給家裡省下一筆開支。”反正她自己是挺喜歡的。

蘇玉嬌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後續,罰那些軍嫂們去開墾荒地,也算是個不錯的辦法。

不過有人歡喜就有人愁,整個部隊家屬院常駐軍嫂們加起來得有一兩百戶,就算每人隻分一分地,合算下來也有二三十畝地要開墾。

軍嫂們自從來隨軍後就過慣了清閒日子,猛一下讓她們去開荒,這還不知道要乾到猴年馬月去,這一下,是真的再也沒人有精力搞事情了。

而被遣返的那幾個軍嫂,聽張梅說,今天也鬨了好幾出笑話。

先是住在前麵樓房的田春在走廊裡撒潑不肯走,又是哭訴她家有惡婆婆虐待,又是說孩子還小怕路上遇到危險的,鬨到婦女辦的人都來了,最後她丈夫表態了,說自己請假親自送她們回去。

再有就是羅小娟帶來的消息了,說昨晚上在家裡聽著隔壁馬燕家有哭聲傳了一整夜,今天一大早就被她男人連人帶孩子一起送到火車站去了。

“馬燕她也是活該,幾次三番的找事,以前就沒少跟彆的軍嫂鬨矛盾,沒想到後麵一次比一次厲害。”張梅略有些唏噓的靠近她小聲道:“小娟說看見她走時一瘸一拐的,該不是她男人還動手了吧。”

蘇玉嬌聞言頓了下,沒吭聲。

原諒她實在無法說出同情的話,作為剛剛被她解決掉的討厭的人,她也同情不起來。

“咱們隔壁這個倒是沒什麼動靜,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還是下午軍屬辦的人來換鎖我才知道人已經搬走了的。”

說起宋曉,張梅也覺得挺唏噓的,往日所有認識的軍屬裡,就數她和鄭麗最愛擺架子,裝清高,一副不屑跟她們這些農村來的軍嫂為伍的樣子,沒想到最後卻丟了這麼大的臉灰溜溜的走了。

“誰知道呢,也許有些人就是表麵越光鮮亮麗,內心越陰暗,知人知麵不知心,出身好隻能說明她會投胎,並不代表教養一定也好。”蘇玉嬌聳聳肩說出了真心話。

實在是這樣的人她從小到大見的太多了,蘇玉嬌自己不愛琢磨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也討厭彆人把心機使在她身上,所以以前的她就沒有多少朋友,現在的她反而喜歡跟心思真誠簡單的人來往。

這次的事結束後,整個分軍區家屬院難得清淨了好多天。

直到供銷社那邊突然開始賣各種各樣搶手又便宜的物資,比如跟市裡商店賣的一樣的的確良襯衫,比如有錢也買不到的食品廠特供點心,還有各種各樣便宜又新鮮的蔬菜水果。

天天吃部隊食堂的戰士們也逐漸發現,他們的夥食變得更好了,大廚每天換著花樣做菜,這就導致他們每天除了訓練最期待的就是食堂今天又上了什麼新菜色,每次一解散,大家都一窩蜂似的衝進食堂,生怕去晚了隻能添盤子。

與此同時,前段時間剛大出風頭的蘇玉嬌再一次被人頻繁提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軍嫂們對她是又愛又恨,甚至有人每天專門等在她下班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