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壽宴風波(下)(1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10966 字 6個月前

玄機長老的洞府,位於玉屏峰最為偏僻的西北峭壁之上,背靠素有鬼蜮之稱的溟空海,因此距離目的地尚遠,便能聽見海浪敲擊石壁的聲響,與身下連綿數萬裡的天樞山,可說相得益彰。

若非知道那老東西的底牌,連夙冰都忍不住想要讚歎他的品味。

“待會兒,你吃你的便好,莫要惹事。”臨近洞府,夏重霜放慢了些速度,轉頭囑咐道。

“師叔您就放心吧,弟子隻負責吃,不該說的話,半個字也不會說。”

夙冰有些不耐煩,不就一場生辰宴嗎,竟然囑咐了十幾遍,活像自己是個闖禍精一樣。

但一進入玄機長老府內,夙冰就明白夏重霜的顧忌不無道理了,五百歲的生日宴,在北麓修仙界似乎非常隆重,除了無極宗各峰代表,各大家族代表,竟然還有許多金丹期散修,略略望過去,足足得有好幾百,無一不是身份顯赫之人。

夏重霜才落地,隨著門徒一聲吆喝,在場眾修士齊齊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夙冰躬身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大氣都不敢出,儘量減少存在感,卻仍然感覺近百修士飽含揣測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是誰暗暗說了句“爐鼎”,眾修士才各具神色的將目光移開。

夏重霜走去壽星麵前,深鞠一禮:“侄兒恭祝伯父大道得成,早日結嬰。”

玄機長老摸著山羊胡,笑眯眯地道:“好好,沒想到霜兒閉關苦修中,竟還記得伯父壽辰,伯父甚感欣慰,來,快見過幾位前輩……”

隨著他所指的方向,夏重霜一一鞠過禮。

“三少九歲築基,素有北麓第一靈才之名,今日一見,果真前途無量。”幾名與他交好的金丹散修,紛紛讚歎道。

“前輩客氣了,重霜但憑僥幸,修行之路迷障重重,往後還望諸位前輩指點一二。”

夏重霜一派謙遜,多少令夙冰有些意外,一窩修士們整整寒暄半個多時辰,直到藍少卿和藍蝶衣代表雲舒峰前來賀壽,眾修士才放過了夏重霜。

入了座,夙冰垂首立在他身後,眼尾斜挑,暗暗打量玄機長老。

此人金丹中期修為,瞧上去如俗世老人六七十歲的模樣,雖然精神尚算矍鑠,但明顯元氣不足,能在有生之年邁進元嬰大道,以他所剩壽元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那真奇怪,冷明說他廣集爐鼎,可夙冰橫看豎看,此人完全沒有采補元陽的痕跡,難道冷明另有原由,編個謊話誆騙自己?

心頭疑惑叢生,夙冰還是將阿呆偷偷放出,憑它哧溜融入地下。

修士眾多的緣故,府內靈息混雜,想來沒人會特彆注意一隻靈寵,但她很快發現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因為一道狐疑目光幾乎同時向她投來,似乎對她的行為頗為不解。

夙冰一悚,循著視線望去,竟是拓跋隱。

拓跋隱眸中的狐疑轉瞬消逝,莞爾一笑,便將目光投向他處。

對於此人,夙冰隻見過兩麵,總覺得他人如其名,將自己隱藏的極深。但兩人的生活並無交集,更沒有利益衝突,她從不曾在意過。尤其那日在乾坤萬象中看到拓跋戰的未來,夙冰更將他們複姓拓跋的列為洪水猛獸,絕對敬而遠之。

此時,一個身影再次令她驚了一悚,隻見拓跋戰不知從哪個旮旯裡鑽出來,頭頂一簇花環,撲去拓跋隱懷裡,湊在他耳邊嘻嘻笑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夙冰連忙將腦袋垂進衣領裡,不自覺的朝夏重霜背後躲了躲。

真是冤家路窄,枉她千算萬算,竟算露了拓跋戰。

身為拓跋家族留在無極宗的人質,為表尊重,拓跋戰年齡再小也得來。果不其然,那些個金丹散修很快發現了他。

“咦,此子便是拓跋世族那雷靈根孩子?”一名金丹散修驚奇道。

“老朽瞧他不過六七歲,怎麼,竟已修至練氣十一層?”又一名金丹散修奇中帶詫,略略望了夏重霜一眼,不知是心直口快還是彆有用心地歎道,“依著這般神速,怕是要將重霜賢侄九歲築基的記錄比下去了吧?”

此一言出,席上原本喧鬨的氣氛霎那有些詭異。

拓跋隱神色微動,偏拓跋戰少不更事,不屑一顧地道:“九歲築基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超過他,那是早晚的事兒!”

說著,挑釁的剜了夏重霜一眼。

夏重霜不甚在意的一笑了之,端起麵前一盤靈果,隨手遞給身後的夙冰。

夙冰千躲萬躲,沒想到居然被夏重霜一個動作給賣乾賣淨,大夥兒的視線,再次順著那盤靈果轉移到她身上,其中包括慕容靖怨毒的目光,藍蝶衣探究的目光,以及……

拓跋戰先是一楞,再是暴跳如雷,最後竟然沒有反應。

夙冰訝異的緊,以這小霸王的脾氣,難道不該大罵一聲“臭娘們,老子終於逮著你了!”,然後祭出雷音轟神鐧,完全當席上一眾金丹長老為空氣,飛身衝上來一鐧打爆她的頭嗎?

奇怪,難道因為拓跋隱在場?

橫豎瞧他也不是心有忌憚的主吧?

心思全在此事上,夙冰木訥著伸手接過那碟靈果,連道謝都給忘了。

一段小插曲不知被誰揭了過去,奏樂罷,宴席終於開始。

夏重霜果真辟穀辟的乾淨,一道道靈氣濃鬱的仙品佳肴被他一碟碟的向身後遞去,以至於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知道他和藍家有婚約的修士,更是將揣測的目光向藍蝶衣投去。

藍蝶衣終於坐不住了,輕身上前,她笑靨如花:“重霜師兄,我當真以為你要閉關備戰,半年之後才會出關呢。”

話是對夏重霜說的,小眼神兒卻若有似無瞄向夙冰。

“這丫頭嘴饞,非要湊熱鬨。”夏重霜並未起身,淡淡一笑。

“不知她是……”藍蝶衣臉色有些難看。

“下屬小家族送予我的爐鼎。”當著未婚妻和一眾人的麵,夏重霜不僅說話沒有一絲顧忌,反而揚手揉了揉夙冰的腦袋,“年紀還小,得好生養著呢。”

藍蝶衣一張美麗的臉登時黑如鍋底。。

夙冰比她好不到哪去,終於明白,夏重霜這廝為何輕易便答應帶她來了。

話說,藍蝶衣並非紫薇道君的親生女兒,於是她與藍少卿的關係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估計曾給夏重霜帶來過什麼難堪,今日,他便是尋個機會前來報仇的!

隻是可憐了自己,一下子成為彆人眼裡的小狐媚子。

眼看藍少卿頗不滿的向這邊走來,夙冰一捂肚子:“師叔,我許是吃壞了,想出去一下。”

夏重霜也沒攔她:“去吧。”

夙冰得了令,悶頭便向後院走去,察覺席位上並沒有元嬰修士,她邊走邊將神識放出,傳音道:“阿呆,找到了麼?”

隔了一會兒,阿呆才道:“找到地牢了,但我不敢進去。”

“怎麼了?下方禁製很強?”禁製一般不會滲入地下,阿呆本是木土屬性,出入最為方便,連它都不敢進,那……

“不是。”阿呆聲音有些顫抖,“老妖婆,我的直覺告訴我,裡麵可能有隻高階妖獸,釋放出的氣息十分恐怖,我……我害怕……”

夙冰知道它膽子小,此番能摸到門已算不錯:“你且在那等著。”

躲在頑石後麵,裝作調息的模樣,夙冰凝聚靈力,幾乎放出全部神識,追著阿呆的靈息而去,終於在緊鄰溟空海的一處宅子尋到它。

彼此存在契約,阿呆雖然看不見,卻能感應到。

指著地下,它道:“就在這裡,你試試看,能不能突破禁製進去瞧瞧。依我的感覺,估摸著不是靈獸,而是妖獸。”

妖獸?

夙冰微微皺眉,將神識漸漸逼近,宅子下方果然彆有洞天,乃是一處石牢,裡麵儘是一些十六七歲的少年,精神萎靡的縮在一起。

再逼近一些,隻見石牢正中,以四條鎖妖鏈困著一隻六階三眼毒蟾蜍,正懶洋洋的撥弄一方紫金小爐,好似在吸取內裡的氣息。

夙冰恍然大悟,原來吸取元陽的並非玄機真人,而是這隻三眼毒蟾蜍。

六階妖獸,相當於人類金丹後期,它掌下的東西,必然就是至寶靈犀爐,能將少年的元陽轉化為特殊氣息,以供它修煉至七階結嬰。至於玄機真人所能得到的好處,估摸著是三眼毒蟾蜍的毒液,據說以此而成的某種丹藥,可以為修士增加五十年壽元。

這下麻煩大了,有隻金丹妖獸在,自己根本不可能盜取靈犀爐。

“喂!老子跟你說話,你倒是聽見沒有!”

拓跋戰的聲音突兀入耳,驚得夙冰慌忙收回神識,顧不得識海吃痛,一軲轆從地上爬起,連連後退:“你想做什麼?”

拓跋戰叉腰道:“老子說,你以後見著老子不必再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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