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無字天書(1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11591 字 3個月前

其實邪闕的意思,夙冰也不是全然不明白,她隻是不想去明白。

上一世,同蕭白夜之間牽牽扯扯,彆管因著什麼緣故,總歸到死那天也沒整明白。夙冰從私心,早已將這些兒女情長拋到九霄雲外,修士的一生太過漫長,沒有什麼可以抵擋住時間的侵襲,活到最後,甚至連血脈親情都可以淡漠,更何況其他感情?

她心裡清楚,求長生者唯有絕情絕義,才能逍遙自在。

可你若說她薄情,偏偏她又重情,上輩子順風順水的夙冰一直不曾發現,直到此次重生,她從最底層開始爬起,這條煉心之路,走的何其艱難,隻有她自己知道。

縱然這個修仙界再怎麼黑暗,總還有心思澄澈之人,比如藍少卿。逆天的資質,高貴的出身,卻從未腐蝕他半分,是他的純粹令夙冰漸漸相信,這世上真有一種東西叫做友情,無論你出身如何,資質如何,處於何種境地,他都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還有拓跋戰,從天之驕子到階下之囚,夙冰陪他走過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歲月,十幾年朝夕相對,在他看來兩人親如姐弟,在夙冰心裡,更像是母子情。以至於夙冰無論走到哪裡,總放不下他,心心念念想著他現在過得怎樣,有沒有被人欺負……

以及元寶,究竟是敵是友,夙冰直到現在也分不清楚,但他卻能在危急關頭,將山河社稷那樣的神器留給自己。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哪怕嘴上不說,夙冰也是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記在心裡的,日後若有機會,欠人家的恩情,總是要還。

半夢半醒著,許多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最後定格在邪闕身上。

他們之間的羈絆,實在太深,以至於夙冰壓根理不出一個頭緒。捫心自問,自己這般勞心勞力,不全然是因為補償,但非要說有其他什麼感情,夙冰也很苦惱。

她覺得,他和她之間始終少了些什麼。

但究竟少了些什麼,她不知道。

睡覺的時間,其實也是恢複元氣的時間,第二天下午夙冰醒來的時候,又是生龍活虎。她推門進去,興致勃勃地道:“我想明白了!”

邪闕抬頭看她一眼:“你是睡明白了吧?”

夙冰咂咂嘴,說道:“這幾天正是大比,一輪就快過去,那些修士的靈力耗損嚴重,若是煉製一些高階補氣丹的話,肯定能大賺一筆!”

邪闕緊緊抿著唇,盯著她道:“你想一夜,就想明白了這些?”

“當然還有彆的。”

夙冰將儲物袋朝桌上一扔,開始朝外掏東西,“九麟島上丹藥昂貴,不隻是缺少丹藥師的緣故,這裡四麵環水,土地極為稀缺,靈草便少之又少。”

“所以呢?”

“幸好我有芥子空間,阿呆這些年,將藥田打理的極好。”

“二十年份的藥草,你拿來煉製高階補氣丹?”

“我有息壤啊。”

夙冰指著戒指道,“藥田下鋪了一層息壤土,種出來的靈草應該夠份量了吧?隻可惜麵積有限,藥田裡隻有主要藥草,其他輔助藥草、比如益氣草之類的,沒有。”

邪闕麵無表情地道:“上善天池周圍,有許多碧水藻,可以替代。”

夙冰雙眼一亮:“你也懂丹藥?”

問完她就後悔了,很明顯隻要秦清止懂的,他就沒有不懂的。沒等邪闕出言奚落,夙冰再是一拍靈獸袋,將風聲獸放了出來:“大白,多多是時候進階了。”

風聲獸吞了口唾沫,趕緊將渴求的目光投向邪闕。

邪闕看也不看它一眼:“關老子什麼事兒?老子又不是它爹!”

“身為一隻大妖怪,幫它一把也算提攜後輩了是不是?”夙冰湊過去,嘿嘿笑道,“哪怕你現在不能施展妖力,但此事對你而言,無非動動指頭一般輕鬆,恩?”

邪闕挑了挑眉毛,很是受用。

夙冰再接再厲,順著毛道:“它若進階,對你我來說,也是一大助力。”

邪闕撇撇嘴,真想說指望它還不如指望一條狗,但聽見“你我”兩個字,心下果真歡喜。而風聲獸聽了這話,立刻蹲坐在地上,兩隻爪子扒著凳子,粗而短的舌頭拚命伸著,一副任勞任怨的忠犬模樣。

它心裡清楚啊,隻要邪闕動動手指頭,它就能少奮鬥二十年!

“乖。”

夙冰摸著它的腦袋,殷切切地望向邪闕,“大白,昨兒個上擂台前,我都已經答應過了,你總不能讓我食言給一頭靈獸吧?”

邪闕以拳掩唇,乾乾咳嗽一聲:“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罷,動了動耳朵,生出一對兒龍角來,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掰斷一截,朝風聲獸腦門一扔:“吃了之後,閉關去吧。”

風聲獸完全呆住,好一會兒才抱起龍角,倏地鑽進靈獸袋中。

片刻,又從靈獸袋露出頭,感激涕零地道:“大人,您真是我親爹啊!”

被邪闕一瞪,耷拉著耳朵趕緊縮回去。

夙冰錯愕不已:“你、你居然用龍角?!”

“老子既能轉生,當然一身都是法寶,彆說衝級了,就算生死人也綽綽有餘。”

“那你犯得著用龍角?”

“你真當老子是神仙麼?”邪闕瞥她一眼,“金丹本就是個分水嶺,對獸類而言更是難如登天,我若還能使用妖力,自然算不得什麼難事,但現在,我沒那個本事。”

“對不起,我不知道。”

夙冰整理著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有些難以掩飾心裡的駭然,在她意識中邪闕是極為強大的,哪怕妖力受限,也一樣無所不能。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他現如今的處境是有多危險。

不行,必須及早導出他體內的邪皇之力,眼下形勢嚴峻,性命攸關,不能由著他鬨彆扭!拖得越久,越是容易橫生枝節,既然軟的行不通,那就硬著來吧,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哭死也沒有用!

夙冰這麼一想,怎麼覺得自己那麼賤呢?

罷了,賤也就賤這一次。

夙冰默默拿定了主意,便先將這事兒擱在一邊,縮身進入芥子空間,采集一些需要的靈草,繼而開始調配份額。等忙活完,已經入了夜,她和邪闕一塊兒出了門,前往上善天池。

之前都是邪闕一個人去,因為那是他一個人便能解決的事兒,夙冰陪著也幫不上什麼忙,今天為了采集碧水藻,她才親自出馬。

天池星羅密布,邪闕找的那個,更是隱秘的很,在一處島穀深處。

夙冰等邪闕入了水,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玉盒,開始蹲在岸邊采集碧水藻,這些藻類生的極小,且遇到熱力便會融化,隻能用小舀子一株一株連水舀出來。

她垂著腦袋,一麵舀著水,一麵合計著怎麼霸王硬上弓。

她微微眯起眸子,眼風掃過邪闕,見他裸著肩膀,穩穩坐在水裡,像是在閉目養神。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是個好地方,乾出點兒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自己要不要脫光了跳下去?

還是算了吧,夙冰搖搖頭,這種事兒她當真乾不出來。萬一色|誘不成,反被他奚落一頓,一張老臉可全都丟光了。

想來想去,夙冰雙眼陡然一亮,她不是有合歡琴嗎?!

此琴邪闕是見過的,不能當著他的麵拿出來,夙冰沉了沉眸子,說道:“這裡的碧水藻成色不好,我再去彆處看看。”

邪闕睜開眼睛:“這裡是上善水的源頭,成色若不好,便沒有再好的了。”

“你夜夜泡在這,一股子龍騷味兒,都給熏壞了。”隨便扯個理由,夙冰抱著玉盒向右手側走去,“你在這等著我,彆亂跑。”

等她的背影消失,邪闕伸出胳膊,嗅了嗅。

略略迷瞪了下,騷味,有麼?

知道邪闕現在無法使用妖識,什麼也感應不到,夙冰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一拍儲物袋,祭出合歡琴。這琴音同一般的古琴無異,根本無法分辨,等他聽出什麼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夙冰陰測測的一笑,盤膝坐下。

小指才將勾住琴弦,一個音符還不曾發出來,忽然聽見一陣“吱吱吱”的叫聲,她莫名不已,循著叫聲垂下頭,隻見一隻小老鼠,正蹲在她腳邊揪果子吃。

看到夙冰望它,它拿起地上的果殼,精準無誤的砸上夙冰腦門。

夙冰被它砸的一愣,這隻小老鼠分明沒有一絲修為,為何能夠穿透自己的防護罩?夙冰試探著放出些許威壓,方圓的樹木經受不住,搖曳不歇,小老鼠還是繼續揪果子吃,半分也不受其影響。

夙冰稀奇到不行,雙肩一震,釋放出全部威壓。

周圍瞬時掉下來一片死鳥亡獸,小老鼠終於打了個寒噤,抬起鼠頭極不高興的瞪她一眼,又順手摘了兩顆果子,竄向林間深處。

直覺告訴夙冰,這小老鼠身上必有秘密,心想著邪闕得泡上三個多時辰,漫漫長夜,總來得及,便揮手收了合歡琴,尾隨著小老鼠而去。

這廂邪闕眼皮兒一跳,心頭生出一絲不安。

正打算起身過去瞧一瞧,耳畔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雖然妖識封閉,但身為妖類,耳朵卻是極靈光的。來人共有兩個,修為都在築基後期左右。

邪闕心裡納悶,莫非遇到了守衛巡檢?

他想了想,再度縮回水中,將垂下來的頭發重新綰起來,心道修士雖沒有男女之防,總不至於讓他站起來檢查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