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化妖成魔(一)(1 / 2)

彪悍奪舍手劄 喬家小橋 15053 字 3個月前

原以為天湖秘境出了岔子,高層必定要提早開啟秘境大門,接眾修士出去避難。奇怪的是七天過去了,居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夙冰詫異之下,問過元寶才知道,原來離開秘境的法子隻有一個,就是修士自己走去出口處。

且說秘境之內果真奇幻詭異,或是法陣、魘術,或是仙域、瘴氣,總歸變化莫測,但每一條路的儘頭皆有一個石碑指向標,所指的正是出口方向。她和元寶選了一條最為僻靜的小路,依舊遇上不少探險的修士和一些高階妖獸,兩人一路不要錢似的消耗著由元嬰修士所寫的隱身符籙,倒也一直平安無事,隻有遇到些稀罕玩意兒時,才會停下來或搶或奪。

在秘境內使用隱身符籙,根據修仙界的規矩來說,乃是一種十分可恥的作弊行為。一直不曾被明令禁止的原因,是由於修士們相信自己還有最起碼的底線,隻是夙冰和元寶從來置節操為無物,任何規矩仙度都是拿來破壞的,因此半點兒羞恥也沒有,怎麼輕鬆怎麼來。畢竟前方有隻身殘誌不殘的高階鳳凰神出鬼沒,不保持體力和靈力怎麼能行?

一晃眼又是十幾天過去,距離出口終於隻有不到千丈,如同入口處一樣,最後一段也是水路。兩個人誰也沒有隨身攜帶舢板小船,元寶便將自己的玉簫放大了丟進水裡,充當渡水之器,隻是驅使了半天,玉簫安安穩穩的浮在水麵上,動也不動一下。

清風徐徐,水麵波光粼粼,兩岸綠草如茵,景致可說清新怡人。

夙冰側坐在玉簫的尾部,小腿以下全都沒入水中,甚為愜意的看他研究:“我聽說,這九麟島內的水域很是奇怪,隻有靈楠木所製造的船隻,才能以靈氣驅使著在水麵行走。”

元寶重複道:“靈楠木?”

“是啊,你有沒有?”

“沒有。”

“那你可有水係的靈獸?”

“怎麼?”

“既然無法以靈氣控製,何不采用最原始的方法試試?”

聽夙冰提罷建議,元寶稍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微微一笑,他一拍靈獸袋,隻見一道紅光閃過,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穩穩落在他們身側的水麵上,躬身道:“主人,有何吩咐?”

夙冰嘴角一抽,這靈獸居然已經化形了!

元寶拍了拍坐下玉簫,指著下遊道:“拉我們出去。”

小男孩兒恭敬著點點頭,繼而一個猛子紮進水裡,等到躍出水麵時,已化為一條長約三尺的短尾小魚。此魚瞧著瘦瘦癟癟,十足營養不良的模樣,但夙冰越看越熟悉,最後終於恍然大悟,竟是海神獸橫公魚!

山河社稷,盤古斧,橫公魚,這小子簡直是想逆天啊……

玉簫隨著橫公魚的節奏緩緩移動,夙冰耷拉著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倘若換了其他人,她就算會被心魔纏死,也非要搶到手不可。已經夠心酸了,元寶偏還問道:“對了,你的本命法寶是什麼,為何一直不曾見你用過?”

夙冰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還沒有本命法寶呢,師傅在幫我鍛造那柄血牙月魄輪,說是等到淨化過後,當做本命法寶的胚子。哦,回頭問問師傅,若是有可能的話,將金剛伏魔鐵也給融合進去。”想起什麼,她又補充道,“差點兒忘了,當初是你拍下的血牙,那筆靈石我還沒有還給你。”

瞧她一麵說,一麵伸手去摸儲物袋,元寶擺擺手:“談錢傷感情,再說當年掏出去的錢,最後還是落回我手中,並不吃虧。”

夙冰不解:“什麼意思?”

元寶沉思片刻,說道:“那柄血牙月魄輪,是我拿去拍賣所寄賣的。”

夙冰微微一愣,倏忽攥緊拳頭,沉聲道:“能不能問一句,你是在何處尋到此物的?”

“隴西魔域,血盟都城之外七千丈左右的斷崖之下,據說曾是一處上古戰場,煞氣極重,一般修士根本無法靠近,我也隻能探到外圍。”元寶沒有看她,淡淡說道,“我回來之後,一直想著再去一次,因此調查很久。原來那裡乃是一座死城,上古年間名叫諦聽,曾是魔域血盟之都,裡麵住著血盟盟主白夜魔帝。然而,某一日突然連城帶人一起人間蒸發,成為上古魔族的一樁疑案,直到三萬年前才被一位修士發現,原來是被誰屠了滿城,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夙冰聽的冷汗淋漓:“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元寶斜斜睨她一眼,“你之前在煉魔山曾經見過邪皇印,應該知道邪皇此人吧?當年就是他最先發現了諦聽遺址,試想一下,若不是從諦聽城內、白夜魔帝身上得了什麼天大機緣,憑他一個四靈雜根的道修廢材,如何能在短短三百年的時間內,一躍成為魔域一代梟雄?”

“邪皇……”

夙冰喃喃念著,忽然覺得脊背泛寒,斂下七上八下的心思,她猶豫著問道:“元寶師兄,等我回去北麓之後,你若是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帶我前去諦聽遺址看看?”

“你敢去麼?”

“天下間,隻有不能去的地方,沒我夙冰不敢去的地方。”

元寶泯著嘴兒微微一笑:“陪你走一遭也無妨,橫豎修仙的日子實在無聊。”

夙冰也僵硬著牽了牽唇:“嗬嗬,看來天下之大,已經沒有能讓你感興趣的地方了。”

“有。”

“哦?”

元寶眯著眼,指向夙冰:“你心裡。”

夙冰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啊,認真一點兒會死麼!”

“往昔就是太過認真,才會被一個情字害到死。”元寶倒是一點兒沒笑,淡淡說,“過往不是拿來緬懷的,更不是用作叨念的,它的存在隻有一個目的,告誡我們莫在犯同樣的錯誤,此路不通,那就換種活法。”

夙冰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元寶卻轉眸望向彆處,不說話了。

沉默著,一直行到距離出口一百丈左右的地方,他們緊挨著峭壁停下,放出神識打探四周的情況,發現有幾名修士順利從出口離開,才指揮著橫公魚遊了過去。

這一路實在太過順暢,像是有人先前開路一樣。夙冰有些忐忑不安,鳴鸞去哪了?

出口處是一道閃著熒光的結界,橫公魚無法穿透,便在結界外停住。

“你先出去吧。”元寶揮手收了橫公魚,笑道,“以防萬一,還是我來墊後比較穩妥。”

“行。”

知道他本事大,夙冰也不同他客氣,腳尖在玉簫上一點,施展輕身術跳向結界。

結界立時便如一麵支離破碎的銅鏡,夙冰隻覺得渾身似被鈍器割裂開一般絞痛,眼前光怪陸離,閃的瞳孔一陣緊縮。她隱約覺得哪裡不太對,不管識海再怎麼紛亂,也始終保持著警惕。

從結界掉出界外時,她落地那刻好像踩在什麼尖物上,右腳麵整個被戳穿,隔了一會兒,才開始向外流血。

整個人向下凹陷約有半尺,她垂下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土坑裡。

運氣試了試,流血的右腳已經被坑下的神秘磁石完全吸住,根本無法移動,這染血土坑周圍貼滿了符籙和一些看不懂的鬼畫符,證明了此地不是一般的土坑,而是某種陣法的陣眼中心位置。

夙冰納悶極了,方才那道結界不是出口嗎,這是把她傳哪兒去了?

幸好這點兒外傷對於金丹期的修士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夙冰告訴自己稍安勿躁,默默等待了片刻,元寶始終沒有出現,也不見其他修士傳來,夙冰終於確定,自己被人設計了。

正打算放出神識窺探一二,一轉眼瞧見靳耀從一麵山壁內浮了出來,冷冷道:“等你很久了。”

夙冰不由皺眉:“靳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靳耀長身而立,風度翩翩的立在風口,舉手投足間自是一派謙和儒雅,但那跋扈的腔調卻和舉止極不符合:“少同我裝蒜!”

“我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何故三番四次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呢?”

“是你三番四次的與我為難才對!”靳耀提起之前的事情,氣便不打一處來!從小到大,誰不巴結著他,哪怕想要天上的月亮,長輩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何曾類似此次,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挫敗,且還被他以“合歡琴”大肆羞辱,親手殺了自小一處長大的書童!“姓蘇的,我靳耀想要的東西,便沒有得不到的!你百般阻擾,我就偏要得到!還要讓你眼睜睜看著!更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腦子沒毛病吧?”

夙冰頓感無語,誰來告訴她,這一代的小修士們究竟是怎麼了?資質和性子全都成反比的麼?要麼囂張跋扈,要麼心理變態,不過雞毛蒜皮大的事兒,嫉妒心占有欲不要太嚴重!心裡連連咒罵,忽然想起什麼,夙冰的雙眸陡然一亮:“你……你該不是看上我道侶了吧?”

靳耀冷冷一笑,並沒有否認:“你知道的太晚了。”

“哎呀!”夙冰一拍大腿,笑著直不起腰來,“你!你早說啊!早說我就成全你們,何必動刀動槍這麼難看?!”

“看上看不上,眼下全都是其次,我隻是非得到不可!”靳耀被她的反應唬了一跳,稍一思量,以為她是害怕的表現,愈發趾高氣揚,“此陣名曰化骨,乃我派師祖所創,所選用的材料,皆為化神期修士親手煉製,任你三頭六臂也休想逃出去!”

“於是呢?”知曉了他的意圖,夙冰反而一身輕鬆。

“它會從你腳下的傷口開始,一寸寸腐蝕你的肌肉骨骼,經過七天七夜之後,將慢慢向上滲透,直到將你化為一灘血水。”靳耀陰冷冷地開口,唇畔扯起一抹弧度,祭出一杆金珠玉筆,屈指一彈,虛空畫出一個框子。

那框子閃動了下,浮出一麵鏡子。

夙冰透過鏡像,隱約可見一處裝飾華美的洞府,床上正翹著二郎腿睡覺之人,真真是邪闕。他似乎有所察覺,側了側眸子,正好同夙冰的視線對上,很顯然從他的位置看不見夙冰,便嗤笑一聲,扭頭繼續睡大覺。

夙冰看笑話似的看一眼靳耀,這貨是軟的不行,打算來硬的了。

且還要她親眼瞧著。

太變態了!

夙冰扶著額,幾乎快要憋出內傷,最後忍不住笑的前俯後仰,原本積鬱的一些負麵情緒,這會兒子竟然一掃而空,心道這麼可愛的小家夥,她還真有些舍不得下手。靳耀被她笑的心裡發毛,蹙眉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

夙冰搖搖頭,靳耀所言非虛,腳下的化骨陣雖然瞧著簡單,但確實十分厲害,先前還隻是腳下不能動彈,現在已經麻痹到了腰部,丹田像是被凍住一樣,完全釋放不出一絲靈力。看來,眼下隻能元神出竅了,真是麻煩。

“你就在這慢慢兒等死吧!”

靳耀得意洋洋,姿態甚雅的拂了拂長袍上的褶皺,轉身便要離開,卻突然感受到背後一股力量直奔後腦勺而來!他心下一悚,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被一隻鬼爪子鎖住咽喉。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他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人影繞至眼前,靳耀惶然道:“你……你是誰?”

夙冰挑了挑眉毛:“看不出來麼,我是個奪舍的。”

根本不等他有所反應,夙冰揚起右手食指,在他大腿上劃出一道大血口子,毫不留情的將他扔進陣法中心。這陣法的原理就是個血陣,流血越多越能吸引火力,麻痹的也就越快。要不是靳耀有心慢慢折騰她,隻在她右腳戳出一個針眼兒大的洞,興許她連識海都要被麻痹,元神便會鎖入體內,一起被腐蝕乾淨。

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夙冰算是見識到了。

因為大靈動脈被割斷,靳耀腿部的傷口血流如注,一下子便將陣眼兒下的磁石給吸引走了,夙冰趕緊縮回軀殼,一鼓作氣從陣眼兒中跳了出來。腳下虛浮無力,一個趔趄摔了下去,她晃了晃腦袋,隻覺得識海滌蕩翻滾,頭暈眼花。

一是被這陣法傷了筋脈,二是元神和身體的契合出了問題。

看來她元神之力已經差不多耗儘,今後若再強行使用,極有可能無法回到身體中。

得,自重生以來,一項最強勢的保命本領就此作廢。

瞧見靳耀已經昏了過去,夙冰盤膝坐在地上,調動靈力在周身運轉,以疏通經絡,但那股麻痹的力量居然順著靈力開始向周身擴散開來。夙冰驚了一大跳,慌忙止住靈氣在體內的運轉,生生將它們重新逼回丹田。

識海探入丹田內,金丹居然微微有些泛黑?!

中毒了?

夙冰訝異之下,方才想起右腳內紮進的尖銳之物,便又將神識探去,原來是一根魚刺模樣的尖刺,不痛不癢,就在血肉裡麵嵌著。夙冰運了運氣,本想將它逼出體外,它卻像長了腳一樣,順著筋脈四處遊走。

夙冰心頭一沉,她對醫道談不上精通,但煉了那麼多年丹,也粗懂一二,卻絲毫不知從何下手,看來此物並不一般。

本想打醒靳耀問上一問,但夙冰隱約覺得他也未必清楚怎麼回事,況且以他的狀態來說,撐不過兩三天就會死,在他本命元燈熄滅之前,必須把邪闕給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