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山海鏡[無限] 往生闕 5424 字 5個月前

死去的不是彆人,正是已故的仵作老薑頭的二徒弟,他早已瘋了,晚間時瘋瘋癲癲跑出去在大街上嚎叫,被打更的發現,扭送到夜裡巡邏的官兵那兒,官兵們問了半天問不出什麼,見其行蹤可疑,先把他關進了牢裡。

一個無親無故的瘋子,拿來頂罪,再適合不過了。

裴遠鴻此舉,也是要徹底斷了薑遺光的後路。他沒有幫對方翻案,而是直接將這個罪名扣在薑遺光頭上,從此這世上便沒有了薑遺光這個人,他隻能靠偽裝行事。

即便有人認出他來,鬨大了,自己完全可以將罪名推在薑遺光身上,說他逃獄後買通人進牢中頂罪,和他又有什麼乾係。

當然,裴遠鴻相信,以薑遺光的聰慧,他也能想到這一點。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也接受了,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簡直怪異……裴遠鴻曾在城中四處走訪問來的結果一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薑遺光雖一直被眾人排擠,可從未有人見他發過脾氣。

他竟是個溫順的性子嗎?

劊子手接過帕子,把刀上黏稠著往下滴的血擦掉,恰好一陣風吹過,他覺得有點兒冷,心裡隱約有點不安。他說:“冤有頭債有主,我隻是聽上頭安排,要怪,就怪你犯了事兒。”

守在附近的官兵將那顆腦袋踢回來,長發絆著頭顱骨碌碌滾了好幾圈,落在無頭屍首旁邊。劊子手按照那位大人的囑咐,把一旁備好的油淋上去,從頭到尾都澆上了,另一邊,官兵舉著火把湊近。

“轟——”

火焰躥得老高,肉被炙烤的焦味迅速彌漫開。

“回去吧。”裴遠鴻壓低聲音道。

親眼見到屍體被焚,再無對證,他才放下心來。

今日天氣格外好,正午陽光明亮到有些刺眼,圍觀著的百姓們擠在一塊兒,不少熱得發汗,他們還在為難得見到的死刑盛景興奮,又害怕又激動,議論聲不斷。大熱天,一陣又一陣喧鬨,本就是在菜市口行刑,好幾條街的買賣都被叫停,現在卻比平日趕集還熱鬨幾分。

即將離場時,裴遠鴻下意識回過頭去。

奇怪,他好像聽到了有誰在叫他的名字。

聽錯了嗎?

薑遺光帶著麵罩,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臉。他沒有回頭,停下腳步等裴遠鴻跟上後,二人並肩離去。

無論走到何處,都能聽見老百姓對方才那場行刑的討論,唾沫橫飛說得痛快,一傳十十傳百,薑遺光硬生生被他們傳成了青麵獠牙生喝人血的怪胎,至於天子派來的裴大人,自是英明神武,能斬妖除魔。

“會騎馬嗎?”二人往府衙去,鄒府上下連同那個戲班子都被關了起來,全換成了從鄰縣抽調來的官兵把守。裴遠鴻替薑遺光挑了一匹性子極溫順的,自己卻挑挑揀揀不滿意,在馬棚中一匹匹看過去。

薑遺光:“學過。”他牽出那匹膘肥精壯的馬,伸手要去撫摸,那馬兒卻打了個響鼻,不安地往後小碎步退,卻因為被拽住了韁繩,隻能甩甩頭,不讓他碰。

裴遠鴻嘖嘖稱奇,想起午時聽到的那些傳言,問:“他們那樣說你,你就不在意?”

馬不讓碰,薑遺光便不碰了,以帶著些難過的口吻回答:“在意又能如何?不在意又如何?”

裴遠鴻感覺十分怪異,又一想,他既不放在心上,沒有弱點,也是好的。

他一路看過去,不斷挑揀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馬棚最儘頭。

不知不覺間,四周安靜了很多,沒有一個人,雜役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連牆上嵌著的油燈也黯淡了幾分。裴遠鴻往裡走去,往日機敏的他此時卻沒察覺不對,仍在專注地挑馬匹。

薑遺光牽著馬,站在路口靜靜地看著他走進逐漸暗下的長廊陰影中。

那裡……傳來一股令人不安的心悸感。

裴遠鴻終於走到了儘頭,他也終於看到了一匹完全合乎自己心意的馬。

他走了過去,伸手將韁繩解下,圍欄打開,他發覺這間馬棚格外昏暗、肮臟,地麵上一大灘暗沉臟汙,角落裡堆了一團不知何物的臟兮兮的事物。

本該令他警覺的一幕,裴遠鴻卻沒有在意,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朦朧狀態,隻是拉動韁繩,把馬牽出來,而後檢查馬的牙口和四肢。

他沒有發現,角落裡那團東西在不斷扭曲、蠕動,慢慢漲大,同時,那團黑乎乎的影子中間被剝開,露出一點點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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