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遺光重新拖起一個人,由遠及近走來:“那時我便懷疑他了。況且,他的確很想要那具骸骨。”
裴遠鴻想不明白薑遺光是怎麼從那張小白臉上看出來的,他跟著往前走,撿起地上的人往裡帶:“我沒看出來。”
薑遺光的動作頓了頓。
他速度加快了些,一把將被子拉上去,往外走,那裡還有一個被打暈的人。
在和裴遠鴻交錯時,手肘狀似不經意地一擊對方。
裴遠鴻下意識要抵抗,硬生生忍住了,而後想到什麼,和他飛快地在昏暗中眼神交彙一瞬。
有危險了!
他直接把人往旁邊床位上一放,連被子也顧不得拉起,口中說道:“一趟趟走麻煩,不如一次將人全部帶過來。”說罷,調轉方向,和薑遺光並行往外走去。
在他們身後,本來空蕩蕩的床鋪,一個個慢慢鼓起。
兩人走得飛快,一前一後跑上了樓梯,狹窄木梯頂端有一道門,通往第一層,拿石頭抵住了半開合著,透進一絲光亮來。
就在他們隻差幾步,就要逃離時……
一隻慘白枯瘦的手輕輕一推,將門關上。
整個第二層頓時陷入無邊黑暗之中。
糟糕!來不及了!
裴遠鴻顧不得那麼多,憑借方才記憶越過薑遺光就要飛身上去,一腳踢開門。
他們隻差一點點了!隻有兩三步而已!
裴遠鴻運氣就往上跑,可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跑了許久,卻始終沒有摸到那堵牆,也沒有觸碰到門。
他感覺自己仍舊站在那條狹窄的樓梯上,兩邊扶手低矮冷硬,但那樓梯又變得不一樣了,好似長到永遠也跑不到儘頭。
腳下觸感黏黏糊糊,有什麼柔軟、黏濕的東西,一團又一團灘在樓梯上。每踩一步,都會發出那種惡心又黏糊的聲響。
裴遠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探性地問:“薑小兄弟?”
沒有人回應他。
不遠處,忽地亮起一點明火光,火苗悠悠,他看見薑遺光站在樓梯下,仰頭看著自己。
他帶了火折子。
裴遠鴻也帶了,隻是怕打草驚蛇才不敢點火。見薑遺光比個噓聲,揮手叫他下來,他便同樣從荷包裡取出火折子,打開蓋兒使勁吹,一邊往下走去。
隻是這火折子不知怎的,又冷又潮,沒法點燃。裴遠鴻不得不先去同薑遺光彙合,借他一點火試試。
越往下走,越發浸在帶著黴味的潮冷氣息中,腐臭連同血腥味一道湧上來。漸漸往光處去了,裴遠鴻才勉強看清了自己踩著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暗紅色,黏稠細碎的,帶點兒黃白色,黏在樓梯木板上,大約經過的人多,已經踩實了,中間還夾雜著被血糊透的亂糟糟的頭發絲,兩旁扶手也叫鮮血浸透了。
他猜出了這是什麼,饒是以他的經曆也不免覺得惡心,三步並作兩步快行到薑遺光身前:“我這火折子點不著了,借你的使使。”
說罷,他掏出火折子就要往那火苗上湊。
而當他看清後,整個人渾身血液好似都在此刻凝固了一瞬,寒毛倒豎起來。
他拿的哪裡是火折子?分明是一根人的斷指!
他剛才就是一直對著這根斷指不斷吹,又怎麼可能點燃?
再一看,薑遺光手中舉著的也不是火折子。
那竟也是一根指骨!
硬生生點燃了火,火燒著骨頭和血肉,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響。一滴滴血和著油脂往下淌。
裴遠鴻觸電般把那根斷指甩了出去,猛地後退一大步就轉身拚命跑起來。
這個薑遺光,也是假的!
在他身後,舉著小火苗的少年微微一笑,慢慢跟上去。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皮肉就往下掉一塊,很快,那張俊秀的臉就變得無比恐怖,他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走著,卻比之前每一步都要更加靠近拚命逃跑的裴遠鴻。
作者有話要說:我儘量多更,不過這本挺費腦子,有時寫的會很慢,非常抱歉:,,.